第2章 灾星烙印-《天命骰子:我的运气我说了算!》

  林烨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倚靠在冰凉潮气弥漫的墙角。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像是无数小针,细细密密地扎着每一寸肌肉骨头。

  刚穿来的陌生感和灵魂撕裂的剧痛稍稍缓和,取而代之的是这具身体真实的反馈——腹中如擂鼓般的饥饿,喉咙干得如同火烧,后脑勺撞击伤的地方一跳一跳地胀痛。

  饿!

  这是他融合了两个倒霉蛋的灵魂后,目前接收到的、最原始、最迫切也是最实际的生存需求。

  他需要吃的。需要力量支撑这残破的身躯,去面对这个操蛋的开局和未知的未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笃笃。

  敲门声敷衍而随意。

  “烨少爷?”是之前那个粗嘎的嗓音,没什么敬意,

  “辰时一刻了,早膳给您搁门口。小的还要去后院劈柴火,就不伺候您起身了。”

  那声音像生怕多待一秒,话音未落,脚步声已经飞快地溜走了。

  门外的地上,传来托盘与地面的轻微碰撞声。

  林烨扶着冰冷的墙壁,喘息了几口,积蓄着一点力气,才踉跄地挪到门口。

  拉开那扇吱呀作响、门栓都似乎要脱落的破门板,门口果然放着一个油腻腻的木托盘。

  上面摆着的“早膳”清晰可见:一碗灰扑扑的、稀得能当镜子照、表层浮着一层诡异灰白色疙瘩的米粥。

  粥旁是一个拳头大小、颜色焦黑、仿佛刚从炉灰里扒拉出来的粗面馒头,表面还有几粒可疑的粘着灰尘的东西。

  筷子也省了,光秃秃就一把豁口的破勺子。

  记忆碎片涌来——林家三少爷的份例,就算再不济,每月该有的精米、细面、肉食供奉,也是写在族规里的!

  更别提原主还有个爹是现任家主!

  这就是他林烨在族中如今的“待遇”?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蓝星灵魂固有的对公平规则的认知,瞬间冲上林烨的心头。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的肉里。

  “欺人太甚!”他想怒吼,嗓子却因为之前的呛咳和虚弱,只发出嘶哑难听的气音。

  剧烈的情绪波动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原本就未调理好、岔气内伤的经脉上!

  “噗——!”

  一口腥甜的鲜血完全不受控制地逆冲而上,喷溅而出!

  星星点点,洒在门口冰冷的石板地上,也溅上了那托盘里的黑馒头。

  血点落在馒头表面灰暗的污渍上,诡异而刺眼。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剧烈的反噬剧痛从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巨大的虚弱感让林烨眼前阵阵发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整个人贴着冰冷的门框滑坐下去,重重摔在门槛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拉风箱般艰难,带着撕裂的痛楚。

  额头的冷汗和嘴角未干的血迹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

  门外不远处,有隐约的低语和压抑的嗤笑声传来。

  “…看见没?大清早又给自己气吐血了?真是个瘟神,碰都碰不得…”

  “少说两句!赶紧走!待会儿让管事知道咱们看了不该看的,指不定也被赖上…”

  那些声音如同冰冷的针刺,精准地扎在林烨敏感的神经上。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

  愤怒?屈辱?

  不!是极致的憋屈! 就像前世在蓝星,明明努力了却被人肆意践踏尊严一样!

  就像好不容易抢到限量版泡面,结果开水壶突然炸了把面毁了还烫了一手泡一样!

  憋屈得让人想发狂,偏偏浑身无力,连骂娘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林烨靠在冰冷发霉的门框上,看着地上那混杂着自己血迹的狗食般的“早膳”,胸腔里翻腾的不是怒火,是一种被命运扼住咽喉、被全世界肆意作弄、无论怎么挣扎都显得可笑又悲凉的强烈憋屈感。

  一股冰冷的、仿佛带着某种恶念的微风打着旋儿从墙角吹过,卷起几片腐烂的落叶,掠过那个放着“早膳”的托盘。

  哗啦!

  那盛着稀粥的、本就布满细小裂纹的粗陶碗,就在林烨的眼皮子底下,毫无征兆地从底部完全崩裂开来!

  灰白色的稀粥混杂着细小的陶片碎渣,瞬间泼洒一地,甚至有几滴溅到了林烨无力垂落的手背上,温温的,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变质的酸馊气。

  林烨:“……”

  他看着那摊迅速渗入石板缝隙的污物,再看看托盘上那个沾了自己血点的黑馒头,还有那把豁了口的破勺子。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巨大的脱力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憋屈,彻底淹没了他。

  “呵呵…呵呵呵…” 低沉而嘶哑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又像是神经彻底崩断前的征兆。

  很好,连这口狗食都嫌弃他,选择用自爆来表达抗议了是吧?

  这日子还能过?

  他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流直冲天灵盖,不是愤怒,是彻头彻尾的绝望和一种诡异的荒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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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破碗是有多嫌弃我?” 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还是嫌这粥味道太寡淡,加上我的血能提鲜?”

  门外,早就跑得远远的两个仆役似乎又探头看了一眼这狼藉的景象,随即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压抑不住的窃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像钝刀子刮在骨头上。

  林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靠着破门框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冰冷的石阶硌着他的脊椎,后脑勺的伤处嗡嗡作响。

  他没力气骂了,也没力气再去想什么尊严反抗。

  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前世今生叠加的疲惫和认命感包裹了他。

  就这样吧。

  这开局,从灵魂到肉体,再到一口吃的,都他妈的充满了恶意和衰神的光辉!

  行!服气!

  真的…服了!

  “哼!”

  一声怒其不争的冷哼,带着沉重的威压,穿透了破院略显凝滞的空气,轰然砸进林烨的耳膜。

  林烨靠着冰冷的门框,原本已经趋于麻木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一刺,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吃力地抬起头。

  小院门口处,一个身着墨蓝色锦缎长袍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

  正是此身生父,林家家主,林震山。

  林震山年约五旬,国字脸,眉骨很高,显得双眼异常深邃。

  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并无多少为人父的关切,反而蕴着浓浓如实质的寒冰和失望!

  他并未刻意散发灵力威压,但久居上位的气场和筑基巅峰的实力,天然就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压得林烨几乎喘不过气。

  他目光先是一扫,落在了门口那一片狼藉上——碎裂的陶碗、泼洒的恶臭粥水、脏污的黑馒头、石板地上刺眼的点滴新鲜血迹…

  林震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中的失望和厌恶简直要溢出来。

  最后,他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倚着门框、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的林烨身上。

  “孽障!”两个字如同沉铁,重重砸下,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被人抬回来还不老实,又想折腾什么?!”

  声音不高,却在破院里激起阵阵回音,震得林烨本就剧痛的头颅嗡嗡作响。

  林烨挣扎着想说话,喉咙却一阵发紧干涩,只发出一串无意义的气音。

  林震山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盯着林烨,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亲生骨肉,更像是在看一堆粘在鞋底、甩都甩不掉的烂泥污秽,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和嫌恶。

  “废物就是废物!”林震山毫不留情地斥骂,声音越发冰冷,

  “自己本事不济,行事孟浪招惹祸端,被人打伤抬回来也就罢了!竟还有脸在族中发脾气?”

  他的手猛地抬起,指向门口的一片狼藉和血迹,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摔碗吐血?你是在做给谁看?!

  给那些在背后戳林家脊梁骨的外人看?!还是给你老子我看?!

  嫌林家因为你丢人还不够多?非要把‘扫把星’‘灾星’这几个字刻在城门楼上才甘心?!”

  林烨心脏猛地一缩。

  愤怒在苍白的面皮下翻涌,但这具身体的孱弱和剧痛死死地拖住了他。

  他剧烈地喘息,试图解释:“…不是我…是他们……”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刮喉咙。

  “闭嘴!”林震山厉声打断,眼中的失望几乎化为利剑,

  “‘他们’?他们是族规管束的下人!你是林家三少爷,是我林震山的血脉!连几个低贱下人都管教不住,逼得你吐血泄愤?!这传出去,整个青云城都要笑掉大牙!说我林家家门不幸!教子无方!养出你这么个只会窝里横的窝囊废、惹祸精!”

  每一个字,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迁怒!指责他不是因为冤屈,而是因为他的软弱和无能,更因为他给家族和他林震山本人抹了黑!

  林烨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是愤怒,也是自嘲。蓝星的灵魂在咆哮:这他妈什么爹?!

  遇事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全是责骂甩锅?这锅都扣出花来了!

  林震山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似乎将满腔的怒火强行压制下去,但那眼神,依旧冰冷刺骨。

  “听着,”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更沉重的决断,不容置喙,“家族经不起你再折腾!

  从今日起,安分待在你这院子和后山荒僻处,族中议事堂、演武场、丹房、账房、藏书阁…这些地方,没我的令谕,一步都不准踏入!”

  圈禁!

  冰冷无情的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林烨的心口上。

  “惹是生非,勾搭贵女…闯下如此大祸,若非你姓林,族中几位长老早就…哼!你好自为之!”

  话已至此,林震山似乎觉得再多看这个儿子一眼都是煎熬。

  他厌恶地甩了下袍袖,如同拂去一只烦人的苍蝇。

  “来人!”他朝院外冷喝一声。

  两个身着护卫服饰的精壮汉子立刻躬身闪入院中,气息都在炼气中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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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面无表情,但眼神掠过地上狼藉和林烨惨状时,却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和深深忌惮。

  仿佛靠近林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冒险。

  “看好他!”林震山最后丢下一句,连名字都吝啬再唤,

  “再有一次踏出禁令区域,或者给族中再添麻烦…直接打断腿送去宗祠囚室!”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家主权威。

  说完,林震山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蜷缩在门边、嘴角带血、被自己的父亲当众羞辱并下令圈禁的三子。

  背影果决,仿佛抛弃的不是血脉,而是一袋沉重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破败的小院里,只剩下林烨粗重的喘息和两个铁塔般站在不远处的护卫冰冷的目光。

  灰尘飘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酸馊味和那股刺鼻的、名为“扫把星”和“灾星”的烙印气息。

  林烨倚着门框,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分不清是伤痛的冰冷还是心寒的麻木。

  父亲…

  这记忆里本该是依靠的存在,此刻留给他的,只有一场寒风凛冽的决绝羞辱和一个比囚室稍大的活动范围。

  圈禁,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好。

  这样也好!

  一个声音在心底嘶喊,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某种扭曲的解脱。

  外面的人看他如瘟神,避之不及;家族看他如废物累赘,弃若敝履。

  这破院子,这后山荒地…这囚笼,也省了他去承受那些恶意的目光和唾弃!眼不见,心不烦!

  他慢慢地,蜷起身体,把头深深埋进了屈起的膝盖里,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门外两个护卫如同两尊门神,冷漠监视着这片被诅咒的地域。

  只有那微不可察的、近乎呜咽的喘息,在死寂的院落中回荡,证明他还活着。

  活着,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在角落的垃圾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