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偷得半日闲-《教令院劝退生,提瓦特最强打工人》

  璃月港的清晨褪去了几分码头的喧嚣。不过街道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我从船上晃悠着出来,看到万叶已经起床,穿着宽松羽织。

  “我是不是迟到了?”没在意他今天穿得随意,我打了个哈欠,“枫原先生,你起好早。”

  “嗯,早上好。不过,今天是休息日噢。”

  休息日?

  我看了看他,又望向对面,“那今天……”好好休息,睡个懒觉吧。

  “想去绯云坡逛逛吗?今日热闹些。”

  ……

  “好。”

  既然他都开口了。我又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跨过吃虎岩,走入那条桥时,街巷飘浮着甜丝丝的糕点香气。

  绯云坡的石板路被昨夜的露水润湿,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街道两旁,朱红的灯笼虽已取下不少,但仍有零星的几串悬挂在檐角。

  “前不久,璃月还是逐月节,你去过稻妻,那边的月见节,也是一样的。”

  摊贩们支起了铺子,吆喝声此起彼伏,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月饼,方方正正地码在竹屉里,油纸包裹着,散发着或甜腻或咸鲜的诱人气味,与稻妻那些精巧软糯、馅料含蓄的月见团子截然不同。

  “老板,这个、那个还有这些,怎么卖啊。”我凑到一个摊位前,指着其中几个油光发亮的月饼。

  看着就油润香甜。

  “五十摩拉一个!”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头也不抬地拨弄着算盘。

  “五十?!”我差点呛到,在稻妻买五个月见团子都不用这么多……璃月的物价,果然配得上黄金港的名头。

  枫原万叶安静地站在我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像一道融入背景的风景。

  他离开船前倒是换掉了之前那件羽织,现在只着简单的素色布衣,白发用一根细绳松松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旅人的漂泊感,倒添了几分璃月书卷气的清雅。

  他看着我咋舌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说话。

  “算了算了,来两个吧。”我忍痛掏出一百摩拉,换来两个用油纸包好的温热月饼。递了一个给万叶,“尝尝?跟稻妻的团子完全不一样呢。”

  万叶接过,道了声谢,很斯文地拆开油纸,小口咬了下去。

  我则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属于我的那份。

  酥皮簌簌掉落,内里绵密的莲蓉混合着沙沙的咸蛋黄油脂瞬间在口中炸开,咸甜交织,浓郁可口,好吃得让人眯起眼。

  “唔,这个好吃啊!”我含糊地赞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万叶拿着的与我手上这个不同,我的是酥皮,他的是皮薄馅多,大概是在烤之前刷过蛋黄液,所以表面金灿灿的。

  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诶?”

  他掰了一半,塞到我手上。

  “前段时间北斗大姐头船上,吃太多了。”

  “啊,谢谢你,哇!真的好好吃!”

  一边走,一边继续啃,时不时还就着摊位上飘来的其他食物香气点评几句。

  “那个红艳艳的豆腐看着不错!”

  “啊!烤吃虎鱼!好香!没想到鱼也能做成这样。”

  “万叶你看,那个糖人好精致!咬着是脆脆的,还是会拉丝呢。”

  万叶手里拿着只咬了一小口的月饼,看着我几乎以匀速前进、匀速进食的状态,步伐不疾不徐地跟着。

  偶尔我口齿不清地问一句“这个好吃吧?”或“那个要不要尝尝?”,他便摇摇头,或者指指手里还没吃完的月饼,示意我继续。

  阳光透过街道旁高大的楼阁,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神情始终平静温和,仿佛陪我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听我絮絮叨叨地评论食物,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种奇异的和谐感,甚至让我恍惚间生出一种……

  嗯,就像璃月港最常见的那种,一对结伴的好友一起悠闲逛街的错觉。

  当然,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摁了下去。

  逛街并非全然漫无目的。

  昨晚北斗大姐头在饭桌上敲着碗边宣布——死兆星号休整补给完毕。

  再过一周,扬帆启程,目的地是须弥。

  须弥。

  那这不巧了吗!

  我离开须弥快大半年了,还未曾托人带过封信回去。

  这次船直接去须弥,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趁着清晨码头人少,我赶紧钻进一家挂着飞云信驿招牌的小铺子,买了最厚实的信纸和信封。

  趴在人家柜台边,借着晨光,咬着笔头,搜肠刮肚地写了起来。

  先给居勒什老师,报告一路见闻,当然还是省去在稻妻的经历吧,被他知道我现在还在稻妻告示栏被通缉,一定连忙叫停我,让我回去。

  说不定还会让赛诺过来抓我。不过赛诺这么忙,应该不会吧。

  我还强调自己身体健康,论文素材收集顺利。好吧其实写着写着有些心虚了。纳塔的素材葬身海里,稻妻的素材毁于火海。

  这么一看,我的论文进度还是零啊。

  算了,报喜不报忧。

  请他老人家别担心。

  然后给赛诺的信就……

  难太多了。

  写得太啰嗦怕他嫌浪费时间,写得太简单又显得敷衍,到时候他不明摆着说我态度恶劣,也要在我回须弥以后,某些时刻某些场合暗戳戳提几句吐槽。

  最终只写了寥寥数语:“安抵璃月,信随南十字船队约十日后抵奥摩斯港。旅途稍有坎坷,不过一切顺利。想念须弥餐食,但璃月的饭味佳。对了,还有一事,居勒什老师有给你补衣服吗?另:老师身体可好?”

  最后给提纳里和柯莱也写了简短的问候。

  厚厚一沓信纸塞进不同的信封。

  我打算回去以后拜托北斗到了须弥当地,找当地驿站送出去。并一定千叮万嘱务必送到教令院风纪官赛诺手中。

  还有纳塔的几位朋友……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啊……”

  嗯?谁在说话。我停下笔,抬头。

  “这位小姐明明是须弥人,你眼熟个什么劲!”

  “可是……可是……”他不甘心,又朝我看来。

  是一个璃月青年,他正挠着头,和一个年长的老者谈论——我?

  “请问是怎么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记得我在璃月做了什么啊……

  “啊!不是……是我觉得小姐您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嗯……肯定不是什么通缉栏吧!”他咧着嘴笑。

  老者解释着:“这娃才来驿站没多久,一直负责蒙德那边的信件往来,他前阵子一直在蒙德,这……”他枯瘦的手指翻动着信件,“咳,最近总务司在信件往来查得比较严,小姐莫怪呀。”

  所以……是把我当做什么可疑人员了吗?

  “我可以提供相应文件。而且,我未曾去过蒙德。”

  “嘶,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小姐您的身份,只是觉得您有些眼熟,”青年摇头,“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啊……”

  总不可能是稻妻啊。稻妻的话,我确实在被通缉吧。

  我捂着下巴。

  “我看啊,你是在蒙德的这些日子,待傻了!”老者拿起一本账簿拍了拍青年的脑袋,“小姐,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须弥的信件可以拜托北斗大姐头,但是送往纳塔的还是交给专业工作人员送往吧。纳塔现在也不安全。

  “有的,我还要送些东西去纳塔。”

  “纳塔……?”老者悠悠捋了一下山羊胡须,“只送些信件吗?”

  “不,我等会要去再买些特产,特产与信件一起寄送。”说好到了蒙德一定联系玛拉妮他们,可如今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怎么有点心虚呢。

  “这样啊……小姐看看重量价目表吧,纳塔的费用可不低啊。”

  我接过老者递来的价目表,一目十行,好贵……

  “好,谢谢您。”

  没事,赚钱就是需要花的。为了朋友,这些钱……不算什么。

  几张信纸被我写得满满登登,惊心动魄的事情写了几段,他们已经够忙碌了,身在那样的国度,还是不要叫他们太过担心。

  走之前,玛拉妮交给我的那封信件,是她在蒙德的本地友人,虽然算不上是她的朋友,但也是她亲人的来往对象。她叫我去蒙德,如果一时间找不到投宿,可以投靠这位朋友。

  我一直没有现身,倒也不奇怪。只是迟迟不送去信件,以玛拉妮的行动力,或许她已经在想办法和我联系了。

  她并不知道我的具体地址,那么方法就是拜托她的友人张贴我的信息寻找我。

  这是我能想到的方法。其余的,似乎也没别的了。那也有理由说明,这位小哥为什么会觉得我眼熟。

  “嗯,请问,你是在荆夫港工作吗?”

  青年摇摇头:“不曾,那是我另外一个同事的业务,我的业务在蒙德城。”

  蒙德城吗……

  难道是丽莎?

  我出国前未曾与她说过,而须弥的大家知道我出行。不会大费周章和丽莎联系与我的事情。

  难道,是真的认错了吗。

  罢了,不想了。

  “我等会儿就会把相应的附件带过来的。”

  我对上那位青年的眼睛,他依旧在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我朝他笑了笑。

  走出信驿,阳光已经有些晃眼。

  我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解决了?”万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等在了门外。

  “嗯!”我用力点头,拍拍胸口,“心里的大石落地一半啦。”

  万叶笑了笑,没问信的内容,只是抬手指向绯云坡地势较高的一处:“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今日和裕茶馆有云堇先生的戏,《玉兔逐月》的后篇。”

  “云堇先生?”对这个名字,我只在码头水手的闲聊里听过一耳朵,似乎是位极受欢迎的角儿。

  “嗯,璃月港的名角。虽年轻,但功底深厚,唱念做打俱佳。每逢她的场次,往往一座难求。”万叶边走边介绍,“前阵子她抱恙,这出应景的《玉兔逐月》只唱了半截。如今逐月节虽过,但余韵犹在,今日补唱后篇,想必听者不少。”

  果然,还未到和裕茶馆门口,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丝竹声和叫好声。

  茶馆临街的朱红窗棂敞开着,里面人头攒动。

  门口检票的小二见到万叶,似乎认得,笑着点点头便放我们进去了。

  茶馆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但也坐得满满当当。

  这漆得朱红的亭台楼阁处处弥漫着茶水香、点心甜腻的气味,还有淡淡的脂粉香。

  戏台搭在正中,铺着红毯,背景是绘着亭台楼阁的幕布。

  台下,三教九流,济济一堂。

  有光着膀子,汗巾搭在肩头,正随着锣鼓点拍大腿叫好的壮汉。还有穿着长衫正摇着折扇的斯文书生,他闭目细品其中韵味。

  也有衣着华贵气定神闲的富家翁,身后跟着小厮,可是气派……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停留在二楼靠近戏台的一个雅座。

  那人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的深褐色长衫,我对璃月的手工织物不甚了解,但是肉眼也可见其做工精细。

  袖口和衣襟处绣着暗金色的鳞纹,低调而端庄。

  应该是对生活品质很有要求的男人吧。

  他身形挺拔,坐姿端正,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另一手端着青瓷茶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刚毅却又不失温润,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他似乎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尽管戏还未开始,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渊渟的气度,与周围喧嚣的环境形成奇妙的隔离感。

  这气质,总让我说不上来。

  比起富家翁多了内敛与优雅低调,比起儒雅书生却又更显华贵。

  像是稻妻话本子里的最后反派或者是隐藏的世外高人。我心里嘀咕着,目光不由得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仿佛察觉到我的视线,那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转过头来。

  一双眼睛。

  平静,深邃,如同沉淀了千年时光的琥珀,是纯粹而耀眼的金色。

  视线毫无预兆地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