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狗皇帝,你个没良心的!-《替兄上朝,靠嘴炮气疯全朝堂》

  御书房内。

  烛火跳动,映着晏北玄垂眸批阅奏折的侧脸,轮廓深邃分明。

  他握着朱笔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无法下笔。

  书房最深的暗影蠕动了一下,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存在感稀薄如烟。

  “陛下,雁愁涧急报。”

  声音干涩刺耳。

  晏北玄眼皮都未曾抬起,喉咙里溢出一个单音。

  “嗯。”

  “车驾遇袭,玄甲军折损三百余,刺客为鬼楼死士,已全歼,活捉一人。”

  黑衣人停顿一瞬,头埋得更低。

  “戚将军……座驾被地底震天雷所毁,将军受冲击重创,当场呕血昏迷。”

  啪。

  一声轻响。

  晏北玄手中的紫毫朱笔,从中断裂。

  一滴朱砂顺着笔尖滚落,砸在明黄的奏折上,迅速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声。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将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地砖,恨不能将自己嵌进地里。

  他能感觉到,盘踞在龙椅之上的那道气息,在绝对的威严下隐藏的暴怒。

  许久,晏北玄终于开口。

  “他死了么。”

  “回陛下,萧烈拼死护卫,将军仅受震伤,暂无性命之虞。”

  “鬼楼……”

  晏北玄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调轻柔,却带着血腥气。

  他墨色的眼底,有风暴正在逐渐成形。

  “好一个鬼楼。”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负手望着殿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他派小德子去,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那个看似低眉顺眼的阉人,实则为大内三大高手之一,一手“绕指柔剑”登峰造极。

  他以为,萧烈的三千玄甲军在明,小德子在暗,双重保障,足以护着那小骗子安然无恙。

  却不想,对方竟疯到连“震天雷”都敢动用。

  这是要将“戚清越”挫骨扬灰。

  晏北玄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戚清辞的脸。

  那张在朝堂上冷若冰霜,心里却锣鼓喧天。

  那张在汤泉宫被水汽蒸得绯红,眼神惊惶,嘴上却死撑的脸。

  那张在自己身下,被逼得眼角湿润,却还在心里破口大骂“狗皇帝”。

  多么有趣的灵魂。

  一个分明弱不禁风,却总敢在他龙须上反复横跳的小骗子。

  一个他还没玩腻的,独属于他的新奇玩意儿。

  现在,居然有别的野狗,妄图染指。

  甚至还想弄坏他的东西?

  不可饶恕。

  “传旨。”

  晏北玄的声音冷得像冰。

  “命玄影卫副指挥使秦封,彻查鬼楼。”

  “朕要这个名字,从大晏的版图上彻底消失。”

  “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上扬,带上一丝残忍的兴味。

  “把那个活口,带进宫来。”

  “朕,要亲自问话。”

  “遵旨!”

  黑衣人领命,身形化入阴影,消失无踪。

  御书房重归死寂。

  晏北玄坐回龙椅,视线落在那团已经干涸的、状如血污的朱砂上,眼神晦暗。

  他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加愤怒。

  那感觉,像是自己私藏多年的珍宝,差一点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恐慌。

  他拿起一份新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戚清辞吐血昏迷。

  无尽的颠簸与黑暗里,戚清辞听见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自动开启紧急防护。已消耗5000吐槽值,兑换‘金疮续命丹(体验版)’,正在为您修复内脏损伤……】

  他奋力撑开眼皮,混沌的视野艰难地重新聚焦。

  一张放大版的、毫无表情的俊脸,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萧烈。

  “将军,您醒了。”

  “咳……咳咳!”

  戚清辞刚一张嘴,一股混着铁锈味的灼痛就从喉咙深处直冲天灵盖,胸腔里像是被一头巨象踩过,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本能地想挣扎坐起,一只铁钳般的手掌便按在他的肩上,力道沉稳,不容抗拒。

  “将军伤势沉重,不宜妄动。”

  戚清辞这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架临时用树干和藤条捆扎的简易担架上。

  整支队伍正趁着夜色,在崎岖的山道上修整。

  昏迷前那声撼天动地的巨响,以及被热浪掀飞的恐怖记忆,瞬间回笼。

  “我……还活着?”他声音嘶哑,像破了洞的风箱,“你也还活着?”

  “托将军洪福。”萧烈的回答永远像军令一样简短。

  【洪福?我他妈差点就去跟牛顿探讨万有引力了!】

  【我的亲王级豪华大马车呢?我那张价值千金的纯白雪狐皮毯子呢?现在就给我睡这破木板?连个草枕头都不给!】

  【小白菜啊,地里黄.......】

  戚清辞在心里苦兮兮的唱着小白菜,嘴上却虚弱地问:“战况如何?那些刺客……”

  “已全歼,活捉一人。”

  萧烈说着,下颌朝不远处微微一扬。

  那个在皇帝面前永远低眉顺眼的小德子,此刻身形笔直如枪,正在亲自“问话”。

  戚清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被俘的刺客被大字型反绑在树干上,已看不出人形,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口子。

  而小德子,正翘着他那标志性的兰花指,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那刺客身上不疾不徐地游走,姿态优雅得像是在绣花。

  刺客是条硬汉,起初还死死咬着牙,连闷哼都欠奉。

  可当小德子的银针在他胸前某处穴位上轻轻一拨。

  那刺客的身体骤然反弓成一张拉满的巨弓,额角青筋炸起,喉咙里爆发出一种不似人类的、撕心裂肺的惨嚎。

  那声音里灌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仿佛灵魂正被那根细针一寸寸地从肉体里挑出来,再用钝刀子慢慢刮。

  【卧槽!现场直播紫禁城十大酷刑?这位公公莫不是容嬷嬷的嫡传大弟子?!这手法,属实太专业了吧!】

  戚清辞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在担架上挪了挪屁股,恨不得离那个方向再远八百里。

  酷刑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那刺客的精神防线就彻底崩塌,竹筒倒豆子般,语无伦次地全招了。

  小德子收起银针,用一方手帕仔细擦拭着手指,款步走了回来。

  他对着担架上的戚清辞躬身一礼,声音恢复了那副阴柔的调子:“回将军,是鬼楼的死士。”

  “鬼楼?”戚清辞皱眉。

  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给钱就办事,毫无底线。

  “谁是雇主?”这才是关键。

  小德子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死士只认信物,不知其主。此次的信物,是一块麒麟玉佩的残片。”

  麒麟玉佩?

  戚清辞的心脏猛地一跳。

  能以麒麟为饰,在大晏王朝,非皇族即顶级勋贵。

  这个范围,骤然缩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圈子。

  “把残片拿来。”

  小德子立刻递上一个染血的布包。

  戚清辞颤着手展开,里面是一块质地温润通透的极品白玉,上面雕着麒麟的一只后爪,爪踏祥云,雕工繁复精湛,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这东西……该死的眼熟。

  【007,立刻扫描玉佩,比对我的记忆数据库!】

  【扫描中……比对中……】

  【比对成功!与您记忆中,丞相李德忠寿宴时,其外孙林子轩腰间所佩‘麒麟献瑞’玉佩,吻合度高达99.8%!】

  林子轩!

  戚清辞的瞳孔倏然紧缩成针尖。

  就是那个在将军府门口,用那种痴迷又狂热的眼神盯着“戚清越”,还说要带他远走高飞的恋爱脑?

  他要杀“戚清越”?

  为什么?

  戚清辞的脑子在剧痛中飞速运转。

  【不对!】

  【林子轩爱慕我哥“戚清越”,一个疯狂的爱慕者,会花足以买下一座城的天价雇凶,把自己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炸成灰?这他妈什么见鬼的逻辑!】

  【除非……他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替死鬼!真正想杀我哥的,肯定是李德忠那只老狐狸!用自己小情人的东西做信物,事发后就把林子轩推出去顶罪,一招金蝉脱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又或者,连丞相府都是被陷害的!幕后黑手故意用林子轩的玉佩,就是想引爆我和丞相府的矛盾,让都城大乱,他好坐收渔利!】

  一瞬间,无数阴谋诡计在脑中盘旋,戚清辞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帮朝堂里的老阴逼,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一个比一个脏!】

  但他可以肯定,无论真正的黑手是谁,都藏在都城的高层之中,手眼通天。

  戚清辞盯着手中那块冰凉的玉佩残片。

  “萧统领。”

  “末将在。”萧烈立刻应声。

  “派最快的信使,八百里加急,将此物送回都城。”

  戚清辞的声音很轻,飘忽得仿佛随时会断掉,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砸进地里的铁钉,沉重而决绝。

  “务必,亲手呈于陛下。”

  “另附一言:臣遇刺,幸赖天恩,侥幸存活。”

  “于刺客身上搜得此物,臣愚钝,不敢妄断,恳请陛下圣裁。”

  他一个字都没提林子轩。

  更没提丞相府。

  他只是把这个滚烫到足以烧穿手掌的山芋,隔着千里之遥,精准无比地扔回给了晏北玄。

  【系统,开启吐槽模式,给我锁定晏北玄那个狗东西!】

  戚清辞磨着后槽牙,他可没忘记,自己就是这狗皇帝推出来的诱饵!

  现在诱饵差点被炸没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病弱将军,总得讨点利息回来吧!

  反正天高皇帝远,他现在就要激情开麦!

  【晏北玄!我知道你在听!你个没良心的!】

  【老子差点被炸成天边的烟花,你个狗皇帝在御书房里坐得安稳吗?!】

  【我敲你****!】

  一口气问候完晏北玄全家,戚清辞狠狠喘了口气,才开始说正事。

  【现在,物证有了,人证你也可以自己抓来审。这案子你要怎么查,是雷霆万钧还是和稀泥,我可就搬好小板凳,嗑着瓜子看着了。】

  【你要是敢包庇,敢让我不明不白地受这委屈,那就别怪我以后在你脑子里开个人演唱会,单曲循环《你好毒》和《忘情水》,一天二十四小时,保证给你注入负能量!】

  萧烈定定地看着担架上的戚清辞。

  他以为,这位传说中的少年战神,在经历如此重创和背叛后,会是滔天的愤怒,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冷静到可怕的、直指核心的精准反击。

  萧烈没有多问一个字,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那块玉佩。

  他仿佛接过的不是一块玉,而是一道将搅动都城风云的军令。

  他沉声点头:“末将遵命。”

  处理完这一切,戚清辞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疲惫与剧痛,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他彻底吞没。

  他重重躺下,闭上眼睛,坚硬的木板硌得他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

  可他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从这块玉佩送回都城的那一刻起,那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即将掀起一场真正的惊涛骇浪。

  而他自己,也彻底没有了退路。

  只能顶着“戚清越”的身份,在这条危机四伏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唉,想念我的席梦思和乳胶枕了……】

  就在他意识模糊,快要坠入梦乡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忽然覆上了他的额头。

  戚清辞浑身一僵,眼睛猛地睁开。

  是萧烈。

  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军用水囊。

  “将军,喝点水。”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硬邦邦的,像在宣读军令。

  戚清辞愣住了。

  【铁树开花了?这人形高达居然还知道关心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看着萧烈递过来的水囊,沉默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冰凉的清水滑过喉咙,那股火烧火燎的灼痛感,总算被压下去了些许。

  “多谢。”他轻声道。

  萧烈“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收回水囊,又恢复了那尊沉默雕像的样子,骑在马上,与担架并驾齐驱。

  仿佛刚刚那片刻的温情,只是戚清辞重伤之下产生的幻觉。

  戚清辞看着他挺直如松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也许,这趟九死一生的前线之行,也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他好像……收获了一个暂时的、还算靠谱的盟友?

  虽然这个盟友,是狗皇帝派来监视他的头号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