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哈丹你别急,在摇人了-《替兄上朝,靠嘴炮气疯全朝堂》

  黑水城,到处都有火焰在烧。

  焦臭的肉味混着烤熟的麦香,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这座北疆大军的后勤枢纽,此刻已是火狱。

  狼牙部的骑兵冲垮了简陋的城防,在长街之上纵马,长刀拖地,刮起一溜火星。

  他们将火把扔进民居,看着一家老小尖叫着冲出,然后用套马索精准地套住妇人孩童的脖颈,在狂笑声中拖行。

  将心中的兽性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屋舍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

  哭喊与惨叫,成了蛮族士兵狂笑的伴奏。

  “顶住!”

  “给老子顶住!”

  李广利双目赤红如血。

  他手中的环首刀早已被血浆糊成了暗褐色,看不出原样,刃口上全是米粒大小的缺口。

  他身边,三千轻骑,现在还能喘气的,不足千人。

  他们仍像一排被砸进地里的铁钉,用血肉之躯,死死扼守着通往粮仓的主街。

  身后,是大晏三十万大军的命。

  粮仓一丢,北疆就败了,这些草原的野蛮人就会长驱直入大晏腹地。

  一名狼牙部士兵嘶吼着从侧面扑来,刀锋带着一股腥风。

  李广利来不及回防,只觉腰侧一凉,随即是撕裂般的剧痛,半边身子瞬间麻了。

  他闷哼一声。

  看也没看,反手一刀抡了过去。

  刀刃卡在对方的颈骨上,他手腕用力一错,一颗头颅伴着血泉飞起。

  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脸。

  他眼都未眨一下。

  “将军!”亲卫惊呼,想上来扶他。

  “滚开!”

  李广利一脚踹开一个试图冲上防线的敌人,冲着亲卫咆哮。

  “守住你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腰间的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像个黑洞,在疯狂吞噬他的力气和体温。

  哈丹的军队比预想中更多,也更疯。

  这些草原豺狼根本不计伤亡,唯一的目的就是冲过去,点燃粮仓。

  而他,再怎么坚持三千对数万,那都是即将被洪水冲垮的单薄堤坝。

  “戚将军……”

  李广利咬碎了后槽牙,血沫从嘴角渗出。

  视野一阵阵发黑。

  “你可……得快点啊……”

  就在这时,大地再次剧烈震颤。

  不止一方。

  是两方。

  从他们身后的龙脊关方向,传来了万马奔腾的轰鸣。

  而从城外另一个方向,同样卷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

  “援军?”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沙哑地喊道,声音里是绝处逢生的期望。

  李广利艰难地回头。

  当他看清来者的旗帜时,一颗心直直沉入冰冷的谷底。

  那不是大晏的玄甲军。

  那是数十个不同部落的旗帜,五颜六色,杂乱无章,却都疯了一样冲向黑水城。

  被戚将军当成诱饵,骗去追杀哈丹的那群鬣狗。

  他们到了。

  可他们不是援军。

  当这些红了眼的草原汉子看到城内正在烧杀的狼牙部骑兵时,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更加癫狂的吼声。

  “哈丹在这里!宝藏在这里!”

  “杀光他们!抢光财宝!”

  贪婪,彻底吞噬了理智。

  这股失控的洪流没有片刻迟疑,直接从侧翼冲入了黑水城的战团。

  战场,瞬间更乱了,每个人似乎都杀红了眼。

  大晏骑兵、狼牙部士兵、草原部落联军。

  三方人马在这座燃烧的城池里疯狂绞杀。

  没有阵型。

  没有战术。

  只剩下最原始的砍杀,刀刀见血。

  李广利和他残存的部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冲散,卷入了血腥的旋涡。

  “完了……”

  李广利看着眼前的修罗场,巨大的无力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见了真正的哈丹。

  那个男人骑在一匹神俊的黑马上,身形魁梧如山,立在乱军之中,却像风暴眼一样平静。

  他手中的弯刀每一次挥舞,都只为了劈开冲向他的面前的敌人,他并不参与乱战。

  他用那双冷漠的眼睛审视着一切,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被重重保护的粮仓。

  哈丹对于突然到来的草原其他部落的人疑惑不解,可他非常自信,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胜利。

  他在等。

  等所有猎狗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再去取走最肥美的猎物。

  哈丹动了。

  他举起弯刀,向前一指。

  身边最精锐的五百亲卫,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无视周围的乱战,直直地朝着李广利最后的防线——粮仓,刺了过来。

  距离黑水城五十里。

  急行军的马车,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像要将车内人的骨架震散。

  “咳……咳咳!”

  戚清辞蜷在车厢角落,喉头涌上的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每一次呛咳,都有一根烧红的铁钎在胸口搅动,痛得他眼前发黑。

  身上那件晏北玄亲赐的黑貂大氅,华贵厚重,却透不进一丝暖意。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正随着生命一同从指尖流逝。

  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摇摇欲坠。

  【这副烂骨头……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枯的是我自己。】

  【再颠下去,哈丹的刀还没到,我就要先碎成一地了。】

  他用尽意志力,强行凝聚精神。

  眼前,一个半透明的界面无声浮现。

  【警告:生命体征低于阈值20%。】

  【警告:精神力即将枯竭,高强度心智活动将导致不可逆脑组织损伤。】

  “闭嘴。”

  戚清辞在脑海中低吼。

  “调出黑水城,实时沙盘!”

  【战场沙盘推演已启动。精神力消耗:500。】

  光影流转。

  一幅微缩的立体战场在他眼前展开。

  代表狼牙部的红色光点,与代表其他草原部落的黄色光点,正搅成一团。

  而代表李广利三千轻骑的蓝色光点,已微弱到近乎熄灭。

  一小股最为凝练的红色,如针尖,正以无可匹敌之势,直插代表粮仓的蓝色方块。

  戚清辞的心脏骤然抽紧。

  李广利,要撑不住了。

  哈丹。

  那个草原枭雄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明确得令人胆寒。

  【推演结论:李广利部将于十五分钟内全军覆没。】

  【黑水城粮仓将于三十分钟内被彻底焚毁。】

  【我军主力抵达战场,预估需一个时辰。】

  【任务失败率:99.9%。】

  “没有别的办法了?”

  戚清辞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颤抖。

  【有。】

  系统界面上,一个血红色的选项,狰狞地跳了出来。

  【最终权限:“武神”。】

  【效果:消耗全部剩余生命力,瞬间恢复至此身巅峰状态,并获得原主‘戚清越’全部战力。】

  【时限:一小时。】

  【代价:时限结束,宿主……死亡。】

  戚清辞盯着“死亡”二字。

  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真是童叟无欺的黑心买卖,拿命换一小时的辉煌。】

  他不能死。

  他死了,远在都城命悬一线的大哥怎么办?

  百年将门的戚家,又该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两枚钉子,死死钉在那片混乱的沙盘上,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硬碰硬,是找死。

  时间,是催命符。

  哈丹的刀,已然悬在了大晏北疆的咽喉上。

  除非……

  除非有一股力量,能在此刻,精准地打断哈丹的致命一击。

  一股让他无法忽视,必须回防的力量!

  戚清辞的视线,骤然定格。

  他死死盯住沙盘上,那群与狼牙部疯狂内耗的黄色光点。

  “系统。”

  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立刻分析所有参战部落!哪一支实力最强,损失最小,且部落王庭……离哈丹的老巢最近!”

  【分析完毕。】

  【目标锁定:秃鹫部落。】

  【首领生性狡诈,于乱战中刻意保存实力,损失极小。】

  【其部落距狼牙王庭仅三百里,轻骑一日可达。】

  就是它了。

  戚清辞的眼底,燃起最后一点疯狂而决绝的寒光。

  他猛地掀开车帘。

  灌入的风雪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几乎咳出血来。

  “萧烈!”

  紧随车旁的玄影卫统领萧烈,立刻策马贴近。

  “将军!”

  “传我将令!”

  戚清辞的声音嘶哑欲裂,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命你麾下所有玄影卫,立刻脱离大队!”

  “不必管黑水城,更不必管我!”

  萧烈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将军,此时离开,您的安危……”

  “执行命令!”

  戚清辞用尽全身的力气厉声打断他。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秃鹫部落的首领!”

  “告诉他,我戚清越说的!”

  “哈丹老巢空虚,宝库无人!”

  “他狼牙部百年的积蓄,金山银海,牛羊美女,尽在其中!”

  “黑水城这块骨头,他啃不动,也抢不到!但他若现在回头,整个狼牙部的财富,都是他一个人的!”

  “我大晏,绝不踏过龙脊关一步,与他争抢!”

  车厢外,萧烈明白了。

  用一个部落的背叛,撬动整个战局!

  用哈丹的后院,换黑水城的前线!

  哈丹可以绕到他们背后,那他们也可以突袭哈丹的老巢。

  逼着哈丹做选择!

  要老巢,还是黑水城!

  “属下……遵命!”

  萧烈没有丝毫迟疑,一个手势挥下。

  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脱离大军,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夜色中绝尘而去。

  做完这一切,戚清辞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骨血。

  他重重摔回车厢。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哈丹你肯定不会想到,我还能摇人偷你屁股吧。

  剩下的,听天由命。

  ……

  黑水城,粮仓前。

  血腥气混杂着草料燃烧的焦香,钻入鼻腔。

  李广利单膝跪地。

  那柄跟随他十年的环首刀,此刻深深插进冻土,用刀柄才勉强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甲胄的每一处缝隙都在渗血,视野已被血污染成一片浑浊的暗红。

  他身边,还能握着兵器的士兵,不足百人。

  他们背靠着粮仓,组成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在他们面前,是哈丹和他最精锐的五百亲卫。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马蹄踩在层叠的尸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哈丹勒住缰绳,胯下的纯黑战马打着响鼻,喷出的白气仿佛死神的吐息。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广利,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只已经被踩住半边身子,却还在徒劳挣扎的蝼蚁。

  “戚清越,没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李广利咳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沫,扯动早已麻木的脸皮,硬生生挤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笑。

  “杀你这头草原狼,何须我家将军动手?”

  “嘴硬。”

  哈丹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再废话。

  他缓缓举起了弯刀。

  厚重的刀身映着冲天的火光,火光里,是李广利身后那座巨大的粮仓,是大晏北疆的命脉。

  李广利透过模糊的血色,看到了那抹致命的寒光。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臂再也使不出力气,连握紧刀柄都做不到。

  将军,末将……尽力了。

  就在这时!

  “呜——!!”

  一阵尖锐、急促、完全不属于战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城外混战的部落联军中炸响!

  那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泣血,穿透了所有喊杀与哀嚎。

  是王庭遇袭的最高警报!

  哈丹举到半空的弯刀,骤然凝固。

  他脸上的肌肉僵住,那份胜券在握的傲慢瞬间被错愕撕裂。

  他猛地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狼牙部的后方。

  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马前,战马被他惊得人立而起,亲卫被马蹄蹬翻在地,却全然不顾,声音里是深入骨髓的惊恐。

  “大汗!秃鹫!”

  “是秃鹫部落!”

  “他们反了!他们绕过了龙脊关,正准备攻打我们的王庭!”

  “什么?!”

  哈丹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从错愕变为暴怒,再从暴怒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

  秃鹫部落!

  那条一直跟在他身后摇尾乞怜,连捡些残羹剩饭都要看他脸色的狗!

  竟然敢反咬一口!

  居然敢攻打他的王庭?!是真的想死了!

  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粮仓。

  烧了它!只要烧了它,大晏北疆就完了!戚清越的传奇将彻底终结!

  他还能借机吞下一大片属于大晏的土地。

  哈丹又猛地扭头,望向遥远的王庭方向。

  那里,是他的根基,是他部落百年的积蓄,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粮草!

  老巢!

  征服霸业的渴望和守护家园的本能,在他眼中疯狂撕扯。

  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为一声野兽般不甘的咆哮。

  “吼——!”

  他狠狠一拽马头,战马嘶鸣着调转方向。

  “撤!”

  “全军回援王庭!”

  “戚清越,你给我等着!”

  命令下达,狼牙部的军队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不堪重负的潮水,瞬间向城外退去。

  李广利愕然睁眼。

  他看着敌人仓皇远去的背影,看着那片刻前还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土崩瓦解,整个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赢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哈丹的狼牙部一退,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和约束,战场上那些杀红了眼的草原部落联军,瞬间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一双双贪婪、饥渴的眼睛,投向了城内。

  投向了李广利这支不足百人的残兵。

  以及他们身后,那座在火光中散发着诱人谷物香气的巨大粮仓。

  狼王走了。

  新的饿狼,围了上来。

  李广利刚刚从胸腔里升起的那一丝微弱希望,再次被掐灭,整个人坠入更深的冰窖。

  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可就在这最绝望,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的时刻。

  一阵极轻微的震动,从他拄着刀的手臂,传入身体。

  不是战马奔腾的杂乱震动。

  而是一种低沉、雄浑、仿佛大地脉搏的共鸣。

  咚——!

  咚——!

  咚——!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仿佛能踏碎山河的战鼓!

  那鼓声,每一个大晏的士兵都刻在骨子里!

  战场上所有人,无论是疲惫的大晏残兵,还是蠢蠢欲动的草原部落,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骇然望向龙脊关的方向。

  夜色与火光交织的天际线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开烟尘。

  是一面旗。

  是一杆遮天蔽日的黑色龙旗!

  它正缓缓升起,仿佛从地平线下苏醒的远古巨兽,仅是展开的过程,就带着俯瞰苍生的威压。

  黑底,金龙!

  大晏军旗!

  旗帜之下,夜色被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所吞噬。

  那是一片钢铁的洪流!

  没有喊杀,没有嘶吼,只有沉默。

  沉默地奔涌着,带着足以碾压世间一切的气势,席卷而来!

  李广利怔怔地望着那面龙旗。

  他看到旗帜下那片熟悉的玄色甲胄,看到那股一往无前、踏平一切的洪流。

  他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环首刀脱手,哐当落地。

  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视野的最后一幕,是那面在火光中猎猎作响的黑色龙旗。

  大晏玄甲军主力。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