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分别-《通灵列车》

  阿尔维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陈秋旭的眉眼。有趣...非常有趣。

  他卷起地图,连同静默之刃一起还给陈秋旭,翡翠梦境在北方三日路程的迷雾山谷中。

  但只有艾莉的印记能打开入口。

  如果...许岁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坚定,如果不要艾莉...放弃记忆...有其他方法吗?

  阿尔维斯犹豫了一下。

  传说中...凤凰灰烬可以暂时替代生命之泉的效果。但那种东西比泉水更难找,上次出现是在...

  上次红月之夜,在龙骨沙漠。

  一个沙哑的声音插进来。

  众人回头,看到树后走出一个披着褐色斗篷的老妇人,脸上布满刺青般的纹路,而下次红月,是三天后。

  阿尔维斯微微颔首。

  玛琳女士。您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老妇人玛琳咯咯笑着,露出几颗金牙。

  小精灵,你摊子上的预言水晶是我供的货。

  她转向三人组,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你们想去龙骨沙漠?

  陈秋旭警觉地盯着她。你有办法?

  有,但代价很高。

  玛琳的指尖划过许岁的白发,这小家伙撑不到从翡翠梦境回来了。而龙骨沙漠...如果你们足够快,还能赶上红月。

  艾莉与陈秋旭交换了一个眼神。

  兵分两路?太危险了。

  但许岁的时间所剩无几...

  分头行动。许岁突然说,勉强坐直身体,艾莉去翡翠梦境...你和老陈...去沙漠...

  不行!艾莉和陈秋旭异口同声。

  许岁却笑了,尽管这个动作让他又咳出血丝。

  两个...地方...总有一个...能救我...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阿尔维斯,精灵...你保证...照顾好她...

  阿尔维斯庄重地点头。

  玛琳掏出一个骨制哨子递给陈秋旭。

  吹响它,沙漠飞蛇会带你们穿越流沙。

  她的笑容变得诡秘,代价是...一段记忆。

  陈秋旭没有接。

  又是记忆?

  不一定是你的。

  玛琳意有所指地看向艾莉,记忆守护者...最不缺的就是记忆,不是吗?

  艾莉握紧颈侧的钥匙印记。

  翡翠梦境与龙骨沙漠,两条路,两种代价。

  她看向陈秋旭,后者黑眸中的挣扎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许岁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纹如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蔓延。

  阿尔维斯迅速取出另一滴银色液体滴在他额头,勉强稳住情况。

  决定要快。精灵商人严肃地说,他撑不过今晚了。

  夕阳西沉,橡树的影子如利剑般指向北方。

  静默之刃在陈秋旭腰间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艾莉的银发被晚风吹起,如同流动的月光,而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橡叶镇的夜幕降临得突然。

  艾莉将最后一件行李——装着草药的布包——系在阿尔维斯提供的精灵马鞍上。

  这匹银灰色的骏马安静得不可思议,翡翠色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月影会带你安全抵达翡翠梦境。

  阿尔维斯检查着马鞍带,黎明前我们就能到达迷雾山谷。

  艾莉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侧的钥匙印记。

  自从决定分头行动后,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她。

  她转身看向马车旁的两人。

  陈秋旭正在帮许岁穿上特制的沙漠斗篷,动作小心得近乎笨拙。

  许岁的状况比下午更糟了,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每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颤抖。

  玛琳女士提供的药剂只能勉强止痛,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持续流失。

  记住路线。

  陈秋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指在许岁掌心画着地图,向北穿过黑石峡谷,避开流沙区,红月升起时到达龙骨遗迹...

  许岁虚弱地点头,白发在晚风中飘动。

  老陈...如果我撑不到...

  你会撑到。

  陈秋旭打断他,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们都会。

  艾莉走近时,陈秋旭刚好抬头。

  两人的目光在暮色中交汇,无声地交流着千言万语。

  七天的逃亡生涯中,他们早已发展出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准备好了?艾莉轻声问,将一小包药草塞进陈秋旭的行囊,这是月影草,能暂时缓解疼痛。

  陈秋旭点头,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腕,温暖而粗糙。

  七天后的正午,在橡叶镇汇合。

  如果...

  没有如果。

  陈秋旭的声音像刀锋般锐利,两条路,总有一条能走通。

  艾莉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阵剧痛打断——钥匙印记毫无预兆地灼烧起来,银光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但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发软。

  艾莉!陈秋旭一把扶住她,手掌贴在她后背上,又发作了?

  艾莉点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自从巫师坟场遭遇影鸦后,钥匙印记就会不定期地剧痛,伴随而来的是零碎的记忆片段——冰封祭坛、十二柄罪刃、母亲最后的微笑...

  我没事。

  她勉强站直,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质发簪——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簪头是精致的雪花造型,底部刻着细小的精灵文字。

  带上这个。玛琳说...沙漠里的精灵遗迹认这种纹饰。

  陈秋旭接过发簪,指尖轻轻擦过那个雪花图案发簪出奇地冰冷,即使在盛夏的夜晚也散发着寒意。

  我会完好地带回来。

  许岁在马车边虚弱地咳嗽起来,黑纹在脸颊上蠕动如活物。

  阿尔维斯走过来,翡翠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明亮。

  该出发了,时间不等人。

  最后的告别仓促而克制。

  艾莉轻吻许岁的额头,白发少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保重。

  最终她只说出这两个字,转身跃上精灵马背。

  阿尔维斯吹响一枚骨哨,月影马立刻扬起前蹄,如银色箭矢般射入夜色。

  艾莉最后回头一瞥,看到陈秋旭的身影立在马车旁,手中的银发簪反射着冷月清辉,如同一颗坠落的星辰。

  然后树林吞没了视线,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