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朱元璋的认可-《大明:开局救活马皇后》

  十月初八的晨光,裹着御花园里新绽的菊香,溜进坤宁宫的窗缝。皇后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抚过枕畔的薄荷香包——那青布小包绣着并蒂莲,针脚歪扭,却浸透了晒干的桂花香。她深深吸了口气,喉间泛起久违的清润,昨夜竟未因咳喘惊醒。

  “阿婆,”她转头看向侍立床边的周阿婆,眼底漾开笑意,“今儿这香包,比前几日的更得劲。”

  周阿婆眼眶倏地红了。昨夜她替皇后把脉时,指尖触到的脉象虽仍弦细,却不再如乱丝般飘忽——滑象渐生,是胎元稳固的吉兆。她强压激动,只低声道:“娘娘睡得安稳,便是好事。”

  此刻,太医院晒药场上,凌云的粗布短衫已被汗水浸透。他蹲在竹席前,指尖捻起一片茯苓,对着日光细细端详。三日前从霉堆里刨出的这批茯苓,表皮还沾着黑褐的菌丝,此刻在清水中浸泡、刮削、晾晒,已蜕变成莹润的玉白。竹匾旁的小瓷罐里,还躺着半两雪蛤干——是他用白酒反复浸泡三日,逼出腥气与残毒,才留下的精华。

  “大人!”王德安气喘吁吁跑来,额头沾着草屑,“司设监的王公公来了!说陛下请您即刻去坤宁宫!”

  凌云手一抖,几粒茯苓滚落尘土。他来不及捡拾,掌心在衣襟上蹭了蹭汗,便随王公公疾步穿行于宫道。龙袍的影子在青砖上掠过,他想起昨夜皇后咳声渐歇,想起周阿婆含泪的笑,脚步竟比平日轻快几分。

  坤宁宫内,暖香氤氲。皇后半倚在鎏金软榻上,虽面色仍透着病后的苍白,双颊却已有了淡淡血色。朱元璋坐在下首,玄色常服衬得他面容沉肃,手中茶盏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眼底的锐利。

  “凌云,过来。”他抬手指向榻前。

  凌云跪在榻前,将三根手指搭上皇后腕间。脉搏在指下跳动,弦细之势已缓,滑利之感渐增——肺痨余毒被压制住了。他凝神片刻,沉声道:“回陛下,娘娘脉象趋稳。只是脾虚湿重未消,仍需健脾祛湿之方调理月余。”

  皇后闻言,竟挣扎着要坐起,被凌云按住手背。那只手微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凌大人,辛苦你了。”

  “臣不敢。”凌云垂眸,指尖却触到皇后掌心薄茧——那是常年习字留下的印记。

  朱元璋放下茶盏,目光如炬,扫过榻边那罐琥珀色的蜜膏、枕畔的青布香包,最后定格在凌云沾着药渣的袖口:“太医院院使说你偷懒,被朕罚去晒药场。”他声音陡然转厉,“晒药场是杂役干的活,你倒真去了?”

  凌云一愣,抬眼正对上帝王审视的目光。

  “今日见你筛的茯苓、晒的白术,”朱元璋忽然放缓语气,指了指案头一只青瓷小瓶,“都是晒透筛净的。这药,比太医院那些标着‘上等’的货色,强了十倍。”

  他站起身,踱步至凌云面前,宽大的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忽然,手掌重重拍在凌云肩头:“朕知道你在忍。忍过这关,太医院那些陈腐的烂根,该清一清了!”

  凌云肩头剧震。朱元璋掌心的温度,混着龙涎香的气息,烙进他肌肤。他猛然抬头,撞进帝王深邃的眼底——那里没有冷峻的试探,只有沉甸甸的认可,如金石落地,铿然有声。

  步出坤宁宫时,秋阳正烈。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金光,将宫墙染成一片煌煌暖色。凌云仰头望着天际,喉间忽然涌上滚烫的热流。那些霉味、虫蛀、周院使的冷眼、同僚的讥讽……此刻皆如轻烟,被这秋阳灼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那里藏着周阿婆今早塞来的桂花糖。指尖触到油纸包,甜腻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出。他剥开糖纸,将糖块含入口中,浓烈的甜意瞬间炸开,熨帖了连日紧绷的神经。

  “大人,回医舍么?”王德安小声道。

  凌云摇头。他望着太医院主殿飞檐上蹲踞的嘲风兽,目光穿透殿宇,落在后园那片晒药场上。那里,无数药材在秋阳下铺陈,像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茯苓的莹白、白术的棕褐、防风的鹅黄……药气蒸腾,混着泥土的腥甜,酿成一股磅礴的生机。

  “去晒药场。”他轻声道,“把雪蛤干取来。”

  王德安一怔:“大人,陛下刚召见您……”

  “无妨。”凌云已迈开脚步,“该做的事,总得做完。”

  晒药场上,凌云将雪蛤干倒入洁净的绢袋。阳光晒得他裸露的脖颈发红,汗珠沿着下颌滚落,砸进脚下的浮土。王德安捧来清水,不解道:“大人,您如今已得陛下认可,何必还在此受累?”

  凌云将绢袋扎紧,拍了拍袋上浮尘:“认可?”他望着远处主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陛下是认可我这双手,能辨毒,能识药,能让皇后安稳。可太医院的地,脏得太久了。”

  他弯腰拾起一把被虫蛀的陈皮,指甲深深掐入腐朽的木质:“晒药场是我的根。我要在这里,把那些蛀空的药材、发霉的方子、藏污纳垢的账册,全都晒出来!”

  王德安心头剧震。他忽然明白,大人的战场,从来不在坤宁宫的软榻前,不在帝王的龙椅旁,而在这片被遗忘的晒药场上。在这里,他用指尖剔除药材的腐坏,亦如用银针剔除太医院的毒瘤。

  暮色四合时,凌云回到医舍。案头多了个小巧的紫檀木盒——是朱元璋赏赐的。他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五钱顶级川贝母,颗颗浑圆如珠,映着烛光,流光溢彩。

  他将川贝与晒好的茯苓、白术并列摆放,又取过脉案,在皇后脉象旁添了一行小字:“川贝已备,月内可解脾湿。”

  窗外,晚风卷起药香,穿过庭院,飘向太医院深处。那香气里,有茯苓的清冽,有雪蛤的温润,有新米的甘甜,更有凌云留在每一片药材上的、不容玷污的洁净。

  周院使在主殿处理公务,鼻端忽闻到一缕极淡的药香。他皱眉搜寻,却见风将那气息送入内院,拂过他案头一本霉变的账簿。账簿记载着近年药材采买——其中茯苓一项,竟有七成是陈年霉货。

  他猛地合上账簿,冷汗涔涔而下。

  而此刻的凌云,正立于医舍阶前,望着药香飘散的方向。秋风吹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背影孤直如松。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此刻才拉开序幕。

  而他的兵器,是晒药场上筛落的尘土,是药臼中研磨的苦辛,是融入血脉的、不肯妥协的洁净。

  风过处,药香弥漫。

  这气味,终将涤荡紫禁城的每一寸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