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快意恩仇-《不良人:大帅死后我成了天下第一》

  石瑶独自沉思了许久,空荡的大厅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忽然,一阵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你来了。”

  镜心魔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不远处,他那张涂满油彩的脸上看不出真实表情,唯有声音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癫狂的语调:

  “大帅终究是大帅啊,即便已然身死道消,留下的只言片语和未尽之局,也依旧能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感到彻骨的畏惧,不得不顺着他的棋路往下走呢。”

  他用手背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动作怪异。

  石瑶侧过脸,用那双深邃的美眸瞥了他一眼,直接问道:

  “镜心魔,你的占卜算卦、窥探天机之术,甚至在某些方面犹在大帅之上。以你之见,我如今该如何做?”

  “嘿嘿嘿。”

  镜心魔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石瑶,你可是三十六天罡校尉中的‘天佑星’,聪慧绝顶。你心里,其实比我要清楚得多。”

  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林远此人,重情重义,这是他的根基,也是他最明显的‘柄’。放眼如今的不良人,与他有过交集且算不上仇怨的,除了那几个已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也就只有你了。这份‘交情’,便是最好的切入点。”

  石瑶眼神一凝:

  “你想说什么?直截了当些。”

  镜心魔那诡异的笑容在油彩下似乎扩大了:

  “嘿嘿嘿,你我二人,皆是以易容幻形、模仿他人立身的行家里手。尤其是你,天佑星石瑶,你不止能模仿形貌,更能将一个人的神态、气质、乃至声音习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

  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了诱惑与危险:

  “那么你说,若是,你可以‘变成’女帝,待在他身边呢?”

  石瑶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断然否定:

  “荒谬!此计太过凶险!女帝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且与林远关系匪浅,对他极为了解。一旦被他察觉丝毫破绽,届时不仅你我死无葬身之地,整个不良人最后的根基,都将被连根拔起,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嘿嘿嘿,我可从来没说过,要让那位尊贵无比的女帝去死啊。”

  镜心魔摇着手指,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她自己‘主动’离开呢?比如,让她相信留下只会成为林远的负累,或者,让她看到一些‘不得不走’的理由?只要她离开了,有了足够的距离和时间,你的‘替代’,才会天衣无缝。”

  “可,他们两个已经。”

  “石瑶,成为不良人,就要有牺牲一切的准备,你侍奉那朱友贞时,他敬爱你如同生母,才让你清白之身留到现在,你早该有这个觉悟了。”

  …

  林远望着高台上那七个引颈待戮的囚犯,心中踌躇许久。最终,一丝不忍压过了对不良人旧怨的芥蒂。他深吸一口气,内力暗自流转,准备出手劫法场。

  午时三刻转瞬即至,炽烈的阳光垂直洒下,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带来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刑场上的肃杀寒气。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监斩官厉声高喝,掷下令牌。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逐一拔掉囚犯背后的亡命牌,扬起了手中雪亮的鬼头刀。

  林远眼神一凛,拳头骤然握紧,脚尖轻点地面,正要暴起。

  咻!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只见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如同天外流星,精准无比地疾射而来,“锵”地一声巨响,深深插入高台木质地板之上,剑柄剧烈颤动,发出嗡嗡鸣响,硬生生阻断了刽子手的动作!

  “有刺客!保护大人!戒备!”

  官兵们顿时一片哗然,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紧张地环顾四周。 林远动作一顿,眯起眼睛,看向长剑飞来的方向。不远处的屋顶,钟小葵的身影也悄然显现,她本已发现林远正要赶来汇合,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全部目光。

  紧接着,一声朗喝不知从何处响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江山烟雨雾笼摇,十年一剑斩皇朝!”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从人群、巷口、屋顶骤然杀出!他们身手矫健,剑法凌厉刁钻,二话不说便与现场的官兵激烈地厮杀在一起,场面瞬间大乱!

  “殿下。”

  钟小葵轻盈地落在林远身侧,低声唤道。

  “钟小葵,你来了。”

  林远目光依旧紧盯着混乱的战场,眉头微蹙,“我们要帮忙吗?”

  “暂不必介入,殿下。”

  钟小葵冷静的看着那些人,说道:

  “殿下,您能看出这些人的路数吗?他们当真是不良人?”

  林远仔细观察着那些蒙面人的剑招和配合,摇了摇头:

  “不像。不良人的手段更诡谲阴狠,他们的武功路数,更偏向正统的江湖剑术,带着一股决绝的侠气。”

  钟小葵若有所思:

  “属下早年间在江湖行走时,似乎听过一些传闻。有一类人,自称为‘侠儿’,专与官府作对,刺杀贪官污吏,劫掠富户钱粮散于贫民。但殿下也知道,各方诸侯麾下都有类似幻音坊、通文馆这样的组织负责处理此类事务,镇压极为严厉,因此‘侠儿’数量一直极为稀少,不成气候,也鲜少有人在意。”

  “侠儿?”

  林远嘴角勾起一丝感兴趣的笑容,

  “有意思。”

  场中,那些“侠儿”个个武艺高强,剑出如风,但官兵人数众多且结阵应对,他们终究寡不敌众。一部分人奋力砍断囚犯枷锁,将其救下后,在其余同伴拼死掩护下,迅速朝着预定方向撤离。而那些为了断后而留下的侠儿,面对重重围困,结局已然注定——血战至死。

  …

  城外小径,一辆匆忙劫来的马车正在狂奔。车厢内,惊魂未定的七名囚犯抱在一起,对着驾车的蒙面侠儿连声道谢:

  “谢谢大侠救命之恩!谢谢大侠!”

  那驾车的侠儿头也不回,声音沉稳:

  “不必谢。李嗣源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滥杀无辜百姓扩充政绩,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突然,疾驰的马车猛地停下,车内众人因惯性前冲,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那驾车的侠儿眉头紧锁,手握紧了剑柄——只见马车前方不远处的路中央,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负手而立,静静地拦住了去路。

  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气度非凡。

  那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山烟雨雾笼摇,十年一剑斩皇朝,好诗,好气魄。”

  驾车侠儿心中警铃大作,沉声喝问:

  “阁下是谁?为何拦路?”

  前方那人轻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面容在光影中逐渐清晰:

  “在下,秦王,林远。”

  那驾车的侠儿闻言,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已听闻秦王林远武功深不可测,已至化境,世间难逢敌手。虽然民间盛传秦王爱民如子,广纳流民,施以仁政,但他们“侠儿”终究是专与官府作对的,谁能保证这位权势滔天的秦王不是来清理门户的?

  眼见林远一步步悠然走近,气息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侠儿的手心满是汗水。更让他心惊的是,林远身后,如同影子般悄然浮现出钟小葵的身影,那双冰冷的眸子正淡淡地扫视着他,仿佛在评估威胁。

  “秦…秦王殿下,”

  侠儿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

  “您…您是要取我等性命吗?”

  林远在马车前几步远处站定,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好奇:

  “不。我只是很好奇,想问你一个问题。”

  “殿下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侠儿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 林远歪了歪头,目光似乎能穿透对方蒙面的黑布,直抵内心:

  “为了救这几个素不相识、甚至可能真的只是被冤枉的普通百姓,你们死了那么多同伴。值得吗?”

  听到这个问题,那侠儿先是一愣,随即胸膛微微挺起,之前的那份恐惧仿佛被一股热血冲散,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秦王殿下,我们这些人走上‘侠儿’这条路,大多都是被官府、豪强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人!这条命,早就该没了!”

  他语气激动起来:

  “我们活着,就是看不惯那些豪强权贵欺辱百姓,贪官污吏鱼肉乡里!只要能为民请命,救无辜者于水火,便是死得其所!没什么值不值得!”

  林远沉默了,他仔细打量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赞赏。他没想到,在这混乱的世道中,竟真的存在如此性情刚烈、舍生取义之人。他们被百姓称作“侠儿”,这份称颂,他们当之无愧。

  片刻后,林远忽然轻笑一声,手腕一翻,一块玄黑色的令牌精准地抛向那侠儿:

  “说得好。希望这天下,像你们这样的‘侠儿’能再多一些。”

  他侧身让开道路,挥了挥手:

  “诸位慢行。日后若被通文馆那群疯狗追得紧了,无处可去时,可凭此令牌,去长安暂避风头。”

  那侠儿接住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上面刻着一个苍劲的“秦”字。他一时有些发懵,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很快反应过来,在车上抱拳郑重道:

  “多谢秦王殿下!此恩,我等铭记于心!”

  说罢,不再犹豫,一扬马鞭,驾着马车迅速离去。

  望着马车远去的烟尘,林远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低声重复道:

  “侠儿,呵呵,好一群快意恩仇、赤胆忠心的侠儿!”

  钟小葵在一旁静静看着林远的侧脸,发现他此刻的笑容不同以往带着算计或威严,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与欣赏。她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殿下,您别忘了,您自己,如今也是位高权重的王侯。”

  “我?”

  林远闻言,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钟小葵,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哈哈大笑道:

  “说实话,当这个秦王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以后能名正言顺地多娶几位漂亮媳妇儿了!哈哈哈!”

  他话锋一转,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揽过钟小葵的脖子,手臂亲昵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搂着兄弟一般,戏谑道:

  “倒是你啊,钟小葵,也该物色个信得过的接班人了!不然整天打打杀杀,操心劳累,容易老得快!”

  钟小葵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只是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和重量。 林远仿佛陷入了回忆,凑近了些,带着调侃的语气低声道:

  “说起来,要是我们现在还是敌人,我肯定还得找机会打你屁股报仇雪恨,不过现在嘛,咱们这关系,倒是可以往更‘深厚’的方向发展发展,你说是不是?”

  “殿下,”

  钟小葵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这算是在,表明心意了吗?”

  “谁知道呢?”

  林远松开了她,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双手抱在脑后,摇摇晃晃地朝着来路走去,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但他的话语却清晰地飘了回来:

  “唉,主要是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要是换了别人来坐,我还真信不过。麻烦啊麻烦。”

  钟小葵站在原地,望着他看似洒脱不羁的背影,眼中的亮光却越来越盛。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他担心若是两人真的超越了君臣关系,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像她这样,让他绝对信任、足以托付锦衣卫这等要害职位的人了。

  一股暖流夹杂着些许酸涩涌上心头,但最终都化为了更加坚定的守护之意。她对着林远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却无比郑重地许诺:

  “殿下放心。”

  “即便最终无法成为您的枕边之人,能一生一世护您周全,站在您身后,我钟小葵,亦心满意足,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