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漠北路途-《不良人:大帅死后我成了天下第一》

  精美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用品,可两个女子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焦躁的投影。

  陆林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鞋子敲击地面的声音显得格外急促。

  “这怎么办?竟然让人看着我们!雪儿姑娘,你想想办法啊!”

  姬如雪坐在榻边,神色凝重:

  “陆姑娘,我们还是安心待着吧。说不定我们一旦出去,就会被人抓起来。”

  “抓起来?我们不是已经被抓了么?哪里都去不得!”

  陆林轩猛地转身,眼中含泪,

  “雪儿姑娘,你就不想给师哥报仇吗?!林远无情无义,我恨透了他。”

  姬如雪苦笑着拉她坐下:

  “陆姑娘,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也不要太冲动。”

  “冲动?!”

  陆林轩甩开她的手,

  “姬如雪,你是不是怕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林远比师哥还重要?”

  “在我心里星云自然重要!”

  姬如雪提高声调,

  “可我们不能这么盲目报仇。他们多少年的兄弟,我还是不敢相信林远会眼睁睁看着李嗣源杀了星云。”

  “不信?师哥的尸体我们可是亲眼看到的!”

  陆林轩激动地站起身,

  “好,你不去,我去!”

  她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两名守卫立即挡住去路。

  “陆姑娘,秦王有令,契丹大军虎视眈眈。退兵前,你与姬姑娘不能离开此处。”

  “哼!”

  陆林轩重重摔上门,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师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陆林轩,你不要这么冲动。”

  姬如雪拉住她的手,

  “自元日过后,我便发觉星云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从解救不良人,到太原被李嗣源抓走,我觉得星云一直有事瞒着我。林远、星云和张子凡素来喜欢密谋,还不愿意告诉我们,怕我们陷入局内。你想想,张子凡是不是也变得奇怪了?”

  这番话让陆林轩稍稍冷静下来。她蹙眉思索:

  “是啊,自从我们大婚之后,张子凡就经常离开天师府。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其她女人。难道,他们真的有,不可能,不可能!师哥被龙泉剑刺穿心脏,那确确实实是师哥。难道他们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姬如雪叹了口气,轻轻抱住陆林轩:

  “我怕的就是,他们的计划,就是要让星云赴死才能展开。李星云那个傻子,真的可以做出这种事。”

  窗外忽然传来士兵的脚步声,两个女子相拥而坐,在沉默中各自思索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

  …

  银州城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城墙下,钩索甩出,身影如鬼魅般攀上城头。

  “竟然没有守卫?奇怪。”

  来人低声自语,刚落地还没走几步,四周突然火光大作。数十名锦衣卫无声现身,让出一条通路。钟小葵负手走出,面色冷峻。

  “秦王等候多时,随我来。”

  书房内烛影摇晃,林远正在挥毫作画。仔细看去,画中正是当年朱友贞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轰毁潞州城的惨状。笔触间透着沉痛。

  而另一幅,正是李存勖入城之后,百姓跪拜迎接的场景。

  “庄宗,我负了你。”

  他轻声叹息,

  “若再来一次,我必入朝堂,做你手下一将,护国安民。”

  烛光映照着他黯然的神情。这乱世好不容易出了李存勖这般爱民如子、神勇无敌的皇帝,自己却未能护他周全。每思及此,悔恨难当。

  “殿下,人已带到。”

  “带他进来。”

  来人走进书房,见到林远立即单膝跪地:

  “在下乃大元帅参将,见过秦王。”

  “我识得你。”

  林远并未抬头,继续勾勒炮身细节,

  “当年孤与耶律兄把酒言欢时,你是尧光的亲卫。”

  “是,正是在下。秦王英姿不减当年。”

  “好了,尧光让你来干什么?”

  参将压低声音:

  “秦王,大元帅说,应天皇后欲在先帝祭祀典礼上动手。想让在下来劝,您大可不必前往。至于漠北攻打岐国一事,他,很惭愧。可开疆拓土,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

  林远终于搁笔,目光如电,

  “开疆拓土非要打岐国?他怎么不去打李嗣源?嗯?”

  “在下,在下。”

  “好了。”

  林远摆手打断,

  “耶律阿保机待我如亲兄弟,我一定要去的。让他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唉,在下告退。”

  参将退下后,林远独自站在画前,凝视着那尊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本以为,我用这东西第一个对付的会是李嗣源。”

  他轻抚画中炮身,语气沉重,

  “唉,若是战事再这么僵持下去,便只好,先对契丹用了。”

  窗外月色凄清,炮口在画中泛着冷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

  漠北草原上,朔风凛冽,林远单骑踏破晨雾,缓缓行至漠北军阵前。耶律尧光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到来立即躬身行礼。

  “老师。”

  “耶律兄还未入葬时,你母后就迫不及待攻打岐国。”

  林远勒住缰绳,目光如炬,

  “是要转移注意,还是有其他目的?”

  “学生,学生不知。”

  耶律尧光低下头,

  “母后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林远在马上俯视着他,

  “你父皇是怎么驾崩的?”

  “病逝。”

  林远轻笑一声:

  “你信?”

  “母后如此说,学生又怎能不信?”

  耶律尧光抬起头,眼中带着挣扎,

  “难道老师觉得,是母后杀了父皇吗?”

  “谁知道呢。”

  林远翻身下马,拍了拍袍角的尘土,

  “早些日子不快点安葬你父皇,拖了这么久。你这做儿子的,太不孝了。”

  “此事学生无法做主。”

  耶律尧光苦涩道,

  “父皇已经入葬,只差最后的祭祀典礼,母后不准学生回去,大哥会接待老师的。”

  “怎么?”

  林远挑眉,

  “我走了,好让你进攻岐国吗?”

  他径直走向契丹军中,耶律尧光愣了片刻,急忙跟上。

  “老师放心!”

  耶律尧光郑重道,

  “老师回来之前,学生绝对不会用兵。哪怕是母后的命令。”

  他握紧拳头,

  “学生也不会遵从。”

  林远回头打量这个愈发英挺的男子:

  “你也长大了,有些事要自己做主。中原与草原争斗已久,我与你父皇好不容易维持了这十几年的和平,却一瞬间分崩离析。”

  “老师,学生不懂这其中深意。”

  “中原与草原势必有一场大战。”

  林远望向远方起伏的草浪,

  “之后,不是中原向草原俯首称臣,就是反过来。尧光,不管是你还是耶律倍坐上这契丹的皇位,就要与我有最终一战。到时候,孰胜孰负,”

  他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耶律尧光站在原地,望着老师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翻腾不已——终有一方要俯首称臣,才能换来和平吗?

  “老师!”

  他突然高声喊道,

  “称臣的,绝不会是契丹!”

  风送来林远带着笑意的回答:

  “谁知道呢?”

  朝阳初升,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如中原与草原之间绵延千年的恩怨纠葛。

  …

  赶了一天的路后,耶律尧光命人搭起帐篷,大帐内,烛火摇曳,耶律尧光掀帘而入,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羊肉:

  “老师,吃些东西。”

  “好。”

  林远睁开眼,目光落在香气四溢的羊肉上。

  耶律尧光将餐盘放在案几上,语气带着钦佩:

  “老师,你真的很厉害。那些火器,我闻所未闻,可以将我的大军瞬间瓦解。”

  “怎么,你想要?”

  “学生不敢。”

  耶律尧光连忙摆手,

  “火器之利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老师一马当先,无人可拦。”

  林远看着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心头泛起苦涩:

  “你大哥儒雅,你性情洒脱,你更像耶律兄。”

  “老师,这是夸我吗?”

  “嗯。”

  林远颔首,

  “可是耶律兄还是想传位给耶律倍,你觉得这是为何?”

  耶律尧光席地而坐,沉思片刻:

  “大哥是长子?”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况且,你们草原人并不看重这个。”

  “那就是大哥文韬武略,更有带领草原的能力。”

  “嗯。”

  林远目光深远,

  “最重要的是,你父皇常年在中原闯荡,知晓这皇位的重要性。若是汗位,选一个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就行。可皇帝不一样——皇帝要坐镇朝堂,平衡手下臣子势力,以帝王心术驾驭臣子,让他们为自己卖命。以一人制万人,这才是皇帝该做的。你好武,所以耶律兄让你当大元帅,这的确是一个好安排。”

  耶律尧光躬身一拜:

  “老师此言,让学生懂得父皇深意。只是母后不喜爱大哥,一直劝学生与大哥相争,消耗的也是我契丹的国力。”

  “能不被皇位诱惑,很难得。”

  林远轻叹,

  “尧光,你的这份重情重义,天下难寻。”

  耶律尧光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

  “都是向老师学习。”

  “质舞如何?”

  “妹妹现在跟着母后。”

  耶律尧光忽然正色,

  “对了老师,如今妹妹功力大涨,我也不是她的对手。等到母后愿意退兵,我和大哥就要筹备您与质舞的婚礼了。父皇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与质舞的婚礼,”

  林远沉默片刻,想起第一次和耶律阿保机见面时,二人何等意气风发,

  “质舞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她当亲侄女看待。”

  “老师,这婚约是父皇早早就定下的,您不能反悔啊。”

  “那还不是他死皮赖脸缠着我,我才答应的吗?”

  林远苦笑,

  “你父皇真是,就是为了长我一辈,这家伙怪不要脸的。算了算了不说他了。”

  说着突然鼻尖一酸。耶律尧光也不再言语——是啊,老师与父皇相遇那一年,老师才十六岁,其实没比自己大多少。可他的一生,多么传奇。

  “老师,”

  耶律尧光突然起身背对着他,

  “质舞她很是想您。若是可以,学生求您把她带走,莫要让她留在母后身边了。”

  “哦?”

  耶律尧光转身深深一拜:

  “母后做事狠辣,在上京朝堂竟然将父皇的旧臣杀了九成,让他们为父皇陪葬。”

  耶律尧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质舞在她身边,难免也会受到影响。其实这些年我明白了——母后想让我继位是真的,想掌控我也是真的。在她眼里只有我,根本没有大哥和质舞。老师,带走质舞吧。你与她的婚约是父皇定下的,没人可以在此事上做文章。不管这契丹皇位如何争斗,莫要把我这妹妹牵扯进来。”

  林远站起身,神色凝重:

  “难。质舞是你契丹的奥姑,地位特殊,你母后不会放她离开的。一年多前的娆疆之行,我来与你父皇见面,他说让我带着质舞去长安看看。现在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你母后在架空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突然病重,质舞只得离开长安,回到上京亲自照顾他。”

  “还请老师尽力而为。”

  “我会的。”

  林远郑重承诺,他也不想让这个几乎是自己看大的女孩,被述里朵变成一个无情的打手。

  …

  长风卷起枯草,又是三十里外,耶律尧光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嘶鸣。

  “老师,学生只能送到这里了。”

  他声音哽咽,

  “不能参加父皇的祭祀,学生,愧对父皇。”

  林远驻马回望,目光深沉:

  “情况特殊。不过,你作为耶律兄的儿子,你母后却不让你参加祭祀典礼,应当是对我动手时怕你阻拦。你回去吧。”

  “老师,保重。”

  耶律尧光在马上躬身行礼。

  林远微微颔首,策马继续前行。马匹仰头长嘶,仿佛在告别。耶律尧光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胸口阵阵发紧。

  “老师,我们终究是敌人。”

  他喃喃自语,眼中泛起泪光,

  “可您永远是尧光的老师。若是此去上京,您输给母后,学生也会以死相逼,让母后留您一命,做我契丹的肱骨之臣。”

  他朝着远方深深一拜,动作庄重如行大礼。起身时眼角已有泪痕,却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风中传来最后一声马嘶,两个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如同中原与草原之间难以弥合的鸿沟。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苍茫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