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刺刀与弯刀-《大明:哈密卫百户,富可敌国》

  震天雷的轰鸣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硝烟、烤肉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战场上,爆炸声的余音还在每个人的耳膜里嗡嗡作响,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的哀嚎和垂死战马的悲鸣。

  残存的千余名瓦剌骑兵,踩着同袍的尸体和战马的残骸,终于冲过了那片死亡地带。

  他们的阵型早已荡然无存,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血红色的牛角号声还在回荡,像一根鞭子,抽打着他们最后的理智。

  他们冲到了壕沟前。

  “杀!”一个瓦剌百夫长双眼赤红,他座下的战马一条腿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弹片削断,此刻正一瘸一拐地冲锋。

  他嘶吼着,挥舞弯刀,准备跃过那道看起来并不宽阔的壕沟,将胸中的怒火与恐惧,全部倾泻在那些只敢躲在洞里的汉人身上。

  就在他催动战马,奋力跃起的瞬间,壕沟里,一排黑洞洞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长枪如林,没有刀盾如壁。

  为首的哈密卫士兵手中握着的,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古怪兵器。

  那东西有着类似火铳的木制枪托和枪身,却没有龙头、火门和火绳,取而代之的,是枪口处延伸出的一柄长达一尺半、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四棱刺刃。

  那名百夫长还在半空中,瞳孔里就倒映出一片向上攒刺的钢铁丛林。

  “噗嗤!”

  冰冷的刺刃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战马柔软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马腹瞬间被撕开一个恐怖的口子。战马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重重地摔在壕沟边缘,将马背上的百夫长狠狠地甩了出去。

  那百夫长也是悍勇,人在半空,竟还扭转身形,挥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哈密卫士兵。

  然而,那士兵一击得手,根本不与他缠斗,身体顺势向后一仰,半蹲回壕沟中。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名同伴,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左右两个方向跨前一步,两柄带着刺刃的长铳交叉着向上猛地一刺。

  “噗!噗!”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那名百夫长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胸口和大腿就被同时贯穿,整个人被钉死在了壕沟的边缘,身体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三名士兵的配合天衣无缝,从刺马到杀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这血腥而高效的一幕,只是整个战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

  一场惨烈到极致的白刃战,在哈密卫城下的壕沟防线上,全面爆发。

  冲到近前的瓦剌骑兵,要么连人带马跌入壕沟,被早已等待多时的刺刀方阵刺成血葫芦;要么被壕沟阻挡,不得不勒马减速,甚至下马步战,他们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在这一刻被彻底清零。

  哈密卫的士兵以三人为一小组,在百户和哨官的呼喝调动下,结成一个个小型的刺猬阵。一人主攻,两人侧应。他们的动作简单到了极致,没有劈砍,没有格挡,只有最简单、最省力、也最致命的——刺。

  “刺!”

  随着哨官一声令下,前排的士兵踏前一步,整齐划一地将手中的刺刀向前送出。

  “收!”

  一击之后,立刻后撤一步,后排的同伴则补上空位,继续突刺。

  这种战法,朴实无华,甚至有些丑陋,却有效得可怕。

  瓦剌人的弯刀,挥舞起来势大力沉,大开大合,最适合在马背上借力劈砍。

  可如今挤在壕沟前,面对着一排排伸缩自如的刺刀,他们一身的武勇竟完全施展不开。

  弯刀的劈砍范围大,可往往一刀刚刚挥出,对方的刺刀就已经先一步送进了自己的胸膛。

  一个身材魁梧的瓦剌勇士怒吼着,用弯刀磕开一柄刺来的刺刀,欺身而上,想要近身肉搏。

  可他刚刚靠近,左右两柄刺刀就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刺来,封死了他所有的前进路线,逼得他不得不狼狈后退。

  而他面前那名士兵,已经冷静地收回武器,重新摆好了突刺的姿势。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有血有肉的士兵,而是一架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

  每一个零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最精准、最高效的动作。

  城墙之上,严卯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的手死死地抠着城砖,指甲缝里全是石灰。

  如果说刚才的震天雷爆炸带给他的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恐惧,那么眼前这场白刃战,带给他的就是一种对绝对纪律的战栗。

  他从未见过这样打仗的军队。

  没有个人英雄主义的匹夫之勇,没有一拥而上的混乱。

  只有命令、执行、配合。

  一个士兵受伤倒下,身后立刻有人补上他的位置,整个阵线不见丝毫动摇。

  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屠宰场里宰杀牲畜的屠夫,冷静、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麻木。

  这支军队,已经有了魂。

  沈炼站在一旁,瞳孔中映着下方惨烈的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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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着绣春刀的手,青筋毕露。

  作为锦衣卫,他见过太多能征善战的边军,也见识过戚继光在东南练的新军。

  那些军队,堪称大明军伍的翘楚。

  可即便是他们,与眼前这支哈密卫的军队比起来,也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将杀人变成一种流水线作业的冷酷。

  少了那种将个人完全融入集体,变成战争机器一个零件的绝对服从。

  沈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身边那个男人。

  林望。

  他依旧平静,只是眉头微蹙,似乎对眼前的战局,还有些许不满。

  “伤亡比预想的要大。”林望突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沈炼解释,“刺刀的长度还是不够,面对悍不畏死的冲锋,还是容易被敌人突入阵中。而且,士兵的体力消耗太快了。”

  沈炼的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林望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传令兵,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吹冲锋号。”

  “让预备队上。”

  “从两翼,包抄上去。”

  “是!”传令兵大声应诺,转身跑下城楼。

  很快,一阵比瓦剌牛角号更加高亢、更加激昂的号声,在哈密卫的城头响起。

  “呜——呜——”

  那号声,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城下正在苦战的哈密卫士兵精神为之一振。

  “预备队!跟我冲!”城门内,一名独眼军官拔出腰刀,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

  “为了哈密卫!”

  “杀!”

  沉重的城门被再次打开,两支各五百人的生力军,如同两道铁灰色的洪流,从城门内汹涌而出。

  他们没有冲向正面的壕沟战场,而是迈着整齐的步伐,举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一左一右,向着已经陷入苦战、阵型散乱的瓦剌军队的侧翼,狠狠地包抄了过去。

  正在壕沟前与敌人绞杀的瓦剌人,根本没注意到这致命的危险。

  当他们发现时,两柄巨大的铁钳,已经从他们最薄弱的腰部,狠狠地夹了上来。

  阿古拉在亲卫的簇拥下,看着那两支突然出现的汉军,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