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丹火引药忆恩仇-《星回月落沧海劫》

  地火灶的烈焰已烧至第三更,丹房内的温度高得能烤化铁器。

  林星回额头上的汗珠砸在青石板上,瞬间蒸腾成白汽,他盯着丹炉盖缝里溢出的紫烟,指节因攥紧控火铁钳而泛白。

  炉中药材突然发出 “噼啪” 爆响,原本清亮的药香竟混进了焦糊味。

  “糟了!”

  星回慌忙抽出铁钳拨弄灶膛,火星溅在道袍下摆,烫出个黑窟窿也浑然不觉。

  炉内七叶重楼的根茎本应熬成琥珀色药浆,此刻却缩成了焦黑的炭屑,千年玄冰的寒气正被烈焰逼得节节败退,铁盒里剩余的玄冰已融成半盒清水。

  禅房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星回心头一紧,抓起拂尘就往外冲。

  只见了尘大师正死死按住挣扎的清虚子,道长臂上的黑丝已蔓延到脖颈,双眼翻白,嘴唇乌紫得像淬了毒的桑葚:

  “毒......窜到心脉了......”

  “无量你个天尊,这破炉子跟道爷作对!”

  星回急得直跺脚,腰间醉仙葫芦撞在丹炉上,发出沉闷的金石声。

  他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 “以力控火” 的法门,当即盘膝坐下,将丹田内力顺着铁钳注入灶膛。

  淡青色真气裹着火焰旋转,焦糊味渐渐消散,炉盖缝里重新透出温润的药香。

  就在此时,院墙外突然响起凄厉的哨声,紧接着是兵刃相撞的脆响。

  金沙帮弟子的惊呼穿透夜色:

  “是东厂的先锋队!还有摩罗教的蛊师!”

  星回抄起拂尘就要出去,却见一道黑影冲破山门,踉跄着撞在丹房柱子上,鲜血顺着腰间的药囊往下淌。

  那人戴着竹笠,斗笠边缘垂着的药草绳还在晃动,看清星回的瞬间,竟从怀中抛出个鎏金药盒:

  “苏月师父......托我送药......”

  话音未落,三枚淬毒的透骨钉已破空而来,钉在他脚边的青砖上,冒出缕缕黑烟。

  “藏头露尾的杂碎!”

  星回拂尘横扫,银丝如网兜住后续袭来的毒针,同时将醉仙葫芦掷向对方。

  秘银葫芦带着内力砸中为首缇骑的手腕,毒刀 “当啷” 落地。

  竹笠人趁机甩出银针,七枚银针精准钉中冲来的蛊师穴位,正是药王谷嫡传的 “悬丝渡厄” 手法。

  缇骑首领见状狞笑道:

  “药王谷也敢蹚浑水?正好连你们一起灭了!”

  他双手十指暴涨三寸,指甲泛着暗绿寒光,竟是与暗哨同出一源的腐骨爪。

  星回踩着玄甲步迎上去,拂尘柄尾砸向对方手肘,却被爪风扫得后退半步,道袍袖口瞬间被蚀出破洞。

  “这毒爪怕艾草!”

  竹笠人突然撒出一把黄绿色粉末,缇骑触到粉末顿时惨叫起来,指甲缝里冒出黑烟。

  星回趁机使出 “苍龙摆尾”,拂尘银丝缠住对方脚踝,借着醉仙葫芦回坠的力道猛地一扯,缇骑重重摔在灶膛边,被烈焰燎得焦头烂额。

  激战间,丹炉突然发出 “嗡” 的轻响,炉盖竟自行弹开一条缝隙。

  星回瞥见炉中药浆已凝成淡青色,想起师父说的 “药成需引”,当即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入炉中。

  血珠融入药浆的刹那,整炉丹药突然绽放出莹白光芒,焦糊味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药香。

  “快......给道长服药!”

  竹笠人扯下斗笠,露出张沾着血污的清秀面庞,正是苏月常提起的药王谷弟子白芷。

  他递过鎏金药盒,里面垫着的锦缎上绣着银穗草纹样。

  “这是‘清骨露’,外敷内服皆可,师父说......见此纹样如见故人。”

  星回的目光突然凝固在锦缎纹样上。

  与母亲绣在布老虎上的花纹分毫不差。

  他颤抖着打开药盒旁的信封,泛黄的宣纸上字迹娟秀:

  “二十年前林静姝以玄甲军秘药解药王谷瘟疫之厄,今赠清骨露以报恩情。东厂已联合摩罗教围剿江湖势力,速寻谷中密室取救命物。—— 白无涯手书”

  “姑姑……”

  星回摩挲着锦缎上的针脚,布老虎从怀中滑落,尾巴上的补丁与纹样完美重合。

  了尘大师趁机将清骨露涂在清虚子伤口上,黑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道长呻吟着睁开眼睛,气息渐渐平稳。

  白芷包扎伤口时,忍不住补充道:

  “白师伯说,当年林静姝不仅送药,还帮谷主破解了摩罗教的蛊毒秘辛。那密室钥匙,据说藏在刻有银穗草的物件里。”

  他瞥向星回怀中的布老虎。

  “这老虎尾巴的针脚,倒像谷中传下来的图样。”

  星回突然想起布老虎腹中的玄甲片,伸手一摸,果然摸到片凸起的纹路,竟是朵微型银穗草。

  他刚要拆开,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白芷脸色骤变:

  “东厂主力来了!我带了药王谷的迷魂香,可挡半个时辰!”

  清虚子此时已能勉强坐起,他握住星回的手,指腹划过醉仙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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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葫芦能储内力,正好用来催动迷魂香。”

  “你带白芷去丹房暗格取‘八卦阵图’,我与了尘大师守山门。”

  道长眼中闪过决绝。

  “记住,保住自己,才能查清你爹娘的冤屈。”

  星回攥紧鎏金药盒,突然抱住清虚子:

  “师父放心,道爷定能守住山门!”

  他转身跟着白芷冲进丹房,拂尘在身后划出一道青芒。

  暗格打开的瞬间,星回看见除了阵图,还有个刻着 “药王谷” 三字的木牌,与母亲遗物中的半块玉佩纹路相合。

  灶膛的烈焰还在燃烧,丹炉中的清骨丹散发着莹白光芒。

  星回将阵图塞进布囊,摸出那封血书,白无涯的字迹在火光下格外清晰。

  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他握紧拂尘,腰间醉仙葫芦随着急促的呼吸轻撞,秘银外壳反射的光芒与丹火交织,在地上投出银穗草的影子。

  白芷已将迷魂香撒在山门四周,烟雾顺着风向飘向山下,隐约传来东厂缇骑的咳嗽声。

  星回扶着清虚子靠在丹房柱子上,老道长看着他手中的木牌,突然笑了:

  “你娘当年总说,银穗草代表‘绝境逢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了尘大师端来温水,将清骨丹喂给清虚子:

  “今夜躲过此劫,咱们便好好商议,如何联合药王谷与金沙帮,掀了东厂这黑窝。”

  他的佛珠在掌心转动。

  “只是那密室中的救命物,不知藏着何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