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蛊踪遗秘唤玄甲-《星回月落沧海劫》

  晨雾尚未散尽,倒塌的土坛还在冒着缕缕黑烟,暗红色的蛊虫灰烬被风卷着,粘在玄甲军旧部的铠甲上。

  叶凌霄用星河长明剑挑起半片焦黑的骷髅幡,剑身上的星辰碎片在晨光里流转,却映不出半点暖意:

  “小爷追了三里地,那老贼的替身蛊碎成十八片,根本分不清哪路是真迹。”

  “急什么。”

  萧月落踩着瓦砾走来,红衣下摆沾了些黑灰,却丝毫不减明艳,她弯腰捡起夜琉璃丢在地上的黑色衣角,指尖捻了捻便皱眉。

  “是摩罗教的‘腐心纱’,沾了人血会生蛊,曹迁这是故意留着恶心人。”

  话音刚落,那衣角突然滋滋冒烟,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泥土。

  林星回正蹲在坛基残骸旁,三清戟斜倚在肩头,墨色道袍的下摆扫过散落的蛊壳。

  他忽然用戟尖挑起块断裂的木牌,上面刻着扭曲的梵文:

  “无量你个天尊,这不是摩罗教的文字。”

  般若立刻凑过来,护心菩提子在掌心转得飞快:

  “罪过罪过,这是幽冥教的‘镇尸符’变体,看来曹迁和幽姬真的勾结了。”

  “快看这是什么!”

  沈富贵的呼喊打破了凝重,他正扒着坛底的暗格,白白胖胖的身子卡在石缝里,手里举着个铜制匣子。

  “我最不缺钱,但这匣子看着就值钱!”

  慕容雪快步上前,霜寒凝雪剑轻轻一挑便撬开暗格,沈富贵连滚带爬地出来,怀里的匣子还在发烫。

  铜匣打开的瞬间,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卷蛊经,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麻纸,纸面光滑无痕,倒像是张普通的草纸。

  苏月用玉箫拨了拨麻纸,翠青色的衣袖掠过匣沿:

  “这纸里好像浸了东西,摸起来黏黏的。”

  “是天机阁的密写墨水!”

  萧月落眼睛一亮,立刻摸出火折子。

  “用乌梅子汁写的,得用火烤才显影。”

  沈富贵忙不迭地递过火折子,又怕烧着纸,干脆蹲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吹气,活像只圆滚滚的河豚。

  般若连忙伸手护着:

  “罪过罪过,施主慢些,莫要烧了线索。”

  火光舔过麻纸的瞬间,淡褐色的字迹渐渐浮现。

  林星回凑得最近,墨色道袍的袖口险些碰到火苗,萧月落伸手拽了他一把,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腕间的葫芦绳:

  “仔细点,小心烧了你的道袍。”

  林星回嘿嘿一笑,反手把葫芦塞给她:

  “道爷皮糙肉厚,倒是你,别烫着。”

  字迹渐渐清晰,萧月落轻声念出:

  “【养心殿坤位,母蛊已育,待中秋月圆,血引归宗。玄甲余孽虽散,巧手帮需盯紧......】”

  她话音戛然而止,红衣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曹瑾仁要在中秋用母蛊控制皇帝!”

  “而且他早就盯上了藏着旧部的巧手帮!”

  “狗贼竟敢如此!”

  叶凌霄猛地拔剑,星河流转的剑刃险些劈中旁边的断柱,慕容雪及时按住他的剑柄,霜寒凝雪剑与星河长明剑相抵,发出清脆的交鸣: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去大夏都城就是自投罗网。”

  她转头看向林星回,目光里带着恳切。

  “林大哥,我们得先联络旧部。”

  苏月正用玉箫拨弄着铜匣里的蛊经,忽然轻呼一声:

  “这里有批注!”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书页边缘写着极小的字:【玄甲军旧部多藏云州,三清戟响,旧部归心。】

  林星回一把按住身旁的三清戟,六尺六寸的戟身仿佛感应到什么,刻着的军阵图竟泛起淡淡的金光。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总算明白了!”

  林星回猛地站起身,戟尖在晨光里划出凛冽的弧线。

  “关天帝当年留下三清戟,不光是让道爷防身,更是要让旧部认出信物!”

  他看向萧月落,眼神亮得惊人。

  “软软,你说过巧手帮里有旧部,我们现在就去云州!”

  萧月落刚要应声,夜琉璃突然无声落在她身后,黑裙如影随形:

  “曹迁留了追踪标记。”

  她摊开掌心,三粒暗红色的蛊虫卵正微微颤动。

  “沾了我的匕首,会引摩罗教众追来。”

  般若立刻将护心菩提子按在蛊卵上,金光闪过,虫卵瞬间干瘪:

  “罪过罪过,这等邪物留不得。”

  “看来得兵分两路。”

  萧月落用丝绦束紧红衣袖口,指尖点在地图上。

  “慕容雪带叶凌霄、夜琉璃追曹迁,他定是回西域黑风寨搬救兵,你们务必缠住他;我和星回、苏月、般若去云州巧手帮,联络旧部顺便查清母蛊的底细。”

  沈富贵立刻挺胸:

  “我最不缺钱,自然是跟星回哥走!”

  “万宝行在云州有分号,找巧手帮的事包在我身上!”

  “胖财迷倒是机灵。”

  萧月落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转头却对着林星回皱起眉,伸手拂去他道袍上的蛊灰。

  “臭道士,到了云州可别乱闯,巧手帮的帮主是我拜把子大哥,得我来引路。”

  林星回挠挠头,把葫芦递到她嘴边:

  “知道了知道了,道爷听你的还不行?先喝口酒润润喉。”

  日头升至中天时,众人在山坳旁的破庙里休整。

  苏月支起小药炉,月华草和九叶重楼在陶罐里咕嘟作响,清苦的药香混着沈富贵烤野兔的焦香,倒也别有滋味。

  般若正帮玄甲军旧部包扎伤口,忽然瞥见沈富贵偷偷往怀里塞兔腿,连忙咳嗽两声:

  “罪过罪过,施主怎可独吞荤食?”

  “谁独吞了!”

  沈富贵慌忙把兔腿藏到身后,肥嘟嘟的脸涨得通红。

  “这是给苏姑娘留的!她吹箫耗了那么多内力。”

  苏月闻言莞尔,递给他一小罐药膏:

  “多谢沈大哥,这个治烫伤的药膏你拿着,下次烤东西小心些。”

  沈富贵立刻眉开眼笑,把药膏揣进怀里,倒把兔腿塞给了般若。

  林星回靠在三清戟上,看着萧月落正在修补被蛊丝划破的软剑流云,阳光透过破庙的窗棂,在她红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叶凌霄突然剑眉一挑,星河长明剑指向庙外:

  “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戒备,却见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跌跌撞撞跑进来,见到林星回身边的三清戟,突然扑通跪倒在地:

  “少将军!小人是玄甲军旧部,巧手帮被东厂缇骑围了!”

  林星回猛地站起身,三清戟在地上一顿,震得破庙的尘土簌簌掉落:

  “无量你个天尊,曹瑾仁动作倒快!”

  他一把扶起汉子,墨色道袍无风自动。

  “别怕,道爷这就带你们回去!”

  萧月落已将软剑归鞘,红衣猎猎: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

  “沈富贵,让万宝行的人备马!”

  沈富贵早摸出了算盘令牌,用力吹响了腰间的银哨:

  “放心!半个时辰内,云州最好的马全到山下!”

  他瞥了眼还在火上的野兔,心疼地咂咂嘴,还是转身跟着众人往外走。

  般若抱着金刚莲花杖,快步追上他:

  “施主莫心疼,出家人不食荤腥,回头贫尼给你化缘素饼。”

  庙外的晨雾早已散尽,朝阳把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林星回扛着三清戟走在最前,戟身的军阵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召唤着散落四方的旧部。

  萧月落走到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腕,红衣与墨袍在风中轻轻相触:

  “臭道士,这次可别再把道袍弄脏了。”

  林星回转头一笑,把葫芦塞到她手里:

  “有你在,道爷肯定靠谱。”

  远处的官道上,沈富贵的呼喊声传来:

  “快些快些!晚了马就被人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