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母亲的蝶簪-《吞噬古碑:废柴逆袭镇九霄》

  天宝阁外的风,裹着血腥和烟尘,刮在脸上像砂纸打磨。夕阳的余晖泼在劫殿那辆通体漆黑的巨辇上,金属骨刺泛着冷硬的光。石破岳扛着沾血的狼牙棒,八个劫焰卫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的恶鬼,骨甲缝隙里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液体。空气里那股子铁锈和煞气混合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林烬一步踏上车辇。厚重的车门无声滑闭,隔绝了外面嘈杂的惊呼和远处柳家护卫气急败坏的咆哮。车内空间极大,铺着厚实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兽皮。角落里,一盏镶嵌在兽骨灯座里的幽绿磷火,摇曳着惨淡的光。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车壁上,青铜鬼面下,暗红的瞳孔深处,两点针尖般的漆黑微微转动。覆盖魔纹的枯爪缓缓摊开。

  掌心,那块莹白的凝魂玉静静躺着。

  柔和的光晕流转,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试图抚平躁动的神魂。但就在这光晕触及覆盖魔纹的皮肤时——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刺耳无比的、如同烧红烙铁烫在冰面上的声响!

  凝魂玉柔和的光晕猛地一暗!玉身内部流淌的乳白色光华剧烈地扭曲、挣扎!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无尽吞噬意志的劫灭魔元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去!疯狂地侵蚀、撕扯、试图将其同化!

  林烬的手掌,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剧痛!

  不是皮肉的痛,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劫灭魔元那冰冷暴戾的毁灭意志,与凝魂玉温和纯净的定魂之力,如同水火不容!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绞杀!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神魂震荡的剧痛!青铜鬼面下,额角的青筋根根暴突!覆盖全身的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散发出不祥的暗红光芒!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

  他猛地握紧手掌!枯爪如同铁钳,死死攥住那块挣扎的玉石!劫灭魔元如同被激怒的凶兽,更加狂暴地碾压过去!强行压制!吞噬!

  光晕被彻底压制!玉身光华黯淡下去,只留下冰冷的触感和一丝微弱却顽固的清凉,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魔元的缝隙中艰难流淌。

  代价是……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久久不散。

  车辇外,石破岳粗嘎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车门传来:“劫主!柳家的狗崽子在后面吊着!要不要……”

  “走。”嘶哑冰冷的声音打断他,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一丝压抑的烦躁。

  巨辇启动,四匹墨鳞马发出低沉的嘶鸣,蹄声沉重,碾过青石板路,朝着城外驶去。

  车内重归死寂。只有磷火摇曳的微光,和凝魂玉在魔元压制下偶尔发出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细微“滋滋”声。

  林烬闭上眼,试图将心神沉入魔碑深处,借助那万古死寂的冰冷来平复神魂的剧痛。但凝魂玉那丝顽固的清凉,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不断刺激着劫灭魔元的凶性,带来更强烈的反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就在他强行压制心神,准备彻底炼化这枚“烫手山芋”时——

  车辇猛地一震!

  外面传来石破岳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咆哮:“找死?!”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金铁交鸣的脆响!和几声闷哼!

  林烬猛地睁开眼!暗红的瞳孔深处,两点漆黑骤然收缩!煞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覆盖魔纹的枯爪瞬间按在了腰间的骨剑剑柄上!

  劫焰卫遇袭?!柳沧溟这么快就追来了?!

  但……不对!

  袭击者的气息……太弱了!混乱!驳杂!带着一股子……市井泼皮的痞气和……贪婪?

  “劫主!”石破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古怪的……错愕和暴怒,“几个不长眼的杂碎!想趁乱摸鱼!已经……处理了!”

  林烬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不是柳沧溟。只是几个被天宝阁混乱冲昏头脑、想浑水摸鱼的蠢贼。他覆盖魔纹的手指缓缓松开剑柄。但那股被打断的烦躁感,却如同野火,烧得更旺。

  “继续走。”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车辇再次启动。

  然而,就在巨辇即将驶出城门,融入城外暮色的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铃铛声?

  不是南宫清漪那摄魂铃的靡靡之音。这铃声……清脆!短促!带着一丝金属的冰冷!如同……某种信号?

  林烬覆盖魔纹的枯爪猛地一紧!凝魂玉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暗红的瞳孔瞬间锁定了车窗外——街道旁,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口!

  一道极其模糊、如同融入阴影的……人影!

  快!快到极致!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人影似乎……朝着车辇的方向……屈指一弹?!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乌光!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瞬间穿透车窗厚重的帘幕缝隙!精准无比地……射向林烬!

  目标——不是要害!而是……他摊开在膝上、握着凝魂玉的那只覆盖魔纹的枯爪!

  林烬瞳孔骤缩!枯爪本能地一翻!劫灭魔元瞬间凝聚于掌心!

  嗡——!!!

  乌光撞在魔元屏障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鸣!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乌光……竟是一枚……极其精巧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符?!

  玉符通体碧绿,色泽黯淡,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年代久远。符身上,用极其纤细、几乎难以辨认的暗金色丝线,勾勒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翅膀的纹路,似乎还带着几点干涸的、暗褐色的……污渍?

  玉符撞在魔元屏障上,瞬间碎裂!

  没有能量爆发!只有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袅袅飘散开来!

  那气息……

  林烬的身体,猛地僵住!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来自远古洪荒的惊雷,狠狠劈中了天灵盖!

  嗡——!!!

  心口那块沉寂的魔碑本体,毫无征兆地……疯狂震颤起来!发出一声低沉、古老、充满了无尽悲怆和……滔天怨毒的嗡鸣!碑体深处那些残缺的血色咒文,如同被点燃的油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和……暴怒!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烬所有的理智和压制!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咆哮,从青铜鬼面下迸发出来!覆盖全身的黑雾轰然炸开!如同沸腾的墨汁!无数狰狞的魔纹在他皮肤下疯狂扭动、凸起!如同亿万条苏醒的毒蛇!劫灭魔元彻底失控!狂暴的毁灭气息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车厢!坚固的金属车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盏幽绿的磷火瞬间熄灭!

  凝魂玉被他死死攥在掌心!玉身发出“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柔和的光晕彻底湮灭!一股精纯的清凉能量被狂暴的劫灭魔元瞬间撕碎、吞噬!但林烬浑然不觉!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枚碎裂的玉符……不!是被玉符上那只展翅欲飞的碧玉蝴蝶……死死攫住!

  那只蝴蝶……

  翅膀的纹路……

  那几点暗褐色的污渍……

  林家!

  母亲!

  苏婉!

  “娘……亲……”一个几乎被遗忘、带着血锈味的称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喉咙深处!

  记忆的闸门,被这股源自魔碑的滔天怨毒和剧痛,硬生生撞开!

  落云城!林家!母亲苏婉的梳妆台前!

  那支簪子!

  通体碧绿!温润如春水!簪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用极其纤细的金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纹路!那是母亲最心爱的发簪!是她当年嫁给父亲时,外祖母留下的唯一念想!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擦拭,只有在重要的日子才会戴上……

  林家灭门那晚!

  火光冲天!杀声震耳!他丹田被废,像死狗一样被拖出去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母亲被南宫枭的手下拖向祠堂的背影!她发髻散乱……那支碧玉蝴蝶簪……不见了!

  它……怎么会在这里?!

  染着血?!出现在这肮脏的拍卖会上?!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出来?!

  “呃——!!!”

  林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覆盖魔纹的枯爪猛地抬起!五指如钩!狠狠抓向那枚已经碎裂、只剩下几片残骸的碧玉蝴蝶簪符!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残片的瞬间!

  嗡——!!!

  魔碑的震颤达到了极致!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记忆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脑海!

  祠堂!火光!母亲绝望的哭喊!她被按在地上!发髻散开!那支碧玉蝴蝶簪……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粗暴地扯了下来!然后……狠狠掼在地上!簪头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碎裂了!碎片溅落在染血的青砖上……沾上了……母亲的血!

  “啊——!!!”

  林烬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咆哮!青铜鬼面下,暗红的瞳孔瞬间被无边的血丝覆盖!两点针尖般的漆黑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凶戾!劫灭魔元彻底暴走!冰冷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隆——!!!

  坚固的金属车壁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整个车辇顶部被狂暴的气浪硬生生掀飞!露出外面昏暗的暮色和……惊骇欲绝的石破岳等人!

  “劫主——!!!”石破岳目眦欲裂!看着车厢内那道被翻滚黑雾和狂暴煞气笼罩、如同疯魔般的身影,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林烬猛地抬起头!

  青铜鬼面下,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天宝阁的方向!

  “回……去——!!!”

  嘶哑、冰冷、带着无尽暴虐和毁灭意志的咆哮,如同九幽魔神的敕令,响彻云霄!

  “去天宝阁——!!!”

  石破岳浑身一个激灵!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狼牙棒狠狠砸在拉车的墨鳞马臀上!

  “吼——!!!”墨鳞马吃痛,发出震天嘶鸣!四蹄翻飞!拖着只剩半截车厢的巨辇,如同发狂的凶兽,调转方向!朝着刚刚离开的天宝阁……疯狂冲去!

  八个劫焰卫眼中幽绿磷火暴涨!煞气连成一片!如同黑色的潮汐,紧随其后!

  天宝阁门口,混乱尚未平息。

  拍卖会早已草草结束,宾客惊魂未定地逃离。柳家护卫正在清理狼藉的大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柳沧溟站在二楼包厢的废墟边缘,脸色铁青,正听着手下汇报烬公子车驾离城的消息。

  突然!

  轰隆隆——!!!

  大地震颤!街道尽头!那辆熟悉的、只剩半截车厢的漆黑巨辇,如同失控的钢铁凶兽,卷着漫天烟尘,以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气势……冲了回来!

  “烬公子?!他又回来了?!”

  “疯了!他彻底疯了!”

  “快!拦住他——!!!”

  柳家护卫惊恐的尖叫瞬间炸响!

  但……晚了!

  巨辇没有丝毫减速!带着碾碎一切的凶威!狠狠撞碎了天宝阁那刚刚修复了一半的朱漆大门!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车厢内,一道被翻滚黑雾和狂暴煞气笼罩的身影,如同地狱冲出的魔神,一步踏出!

  青铜鬼面下,血红的双眼,如同两轮燃烧的血月,瞬间锁定了拍卖大厅深处……那个刚刚收拾残局、正准备离开的……拍卖师!

  “东……东西……”嘶哑、冰冷、如同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在死寂的大厅中缓缓荡开,“刚才……拍卖的……那支……簪子……”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