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独眼的老覃-《修仙御神策》

  湘西土家族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

  相传大禹治水时期,洪水滔天以后,湘西一带绝了户,只剩下兄妹两人。

  巡天的慈航道人、也就是后来的观音菩萨、让剩下的兄妹俩成亲。

  十个月后生一个血坨坨,观音菩萨叫他俩剁成十八块,用泥巴包住放在十八棵树杈里。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变成了活人。

  因为是用泥巴包住长大的,后来就叫他们土家人。

  这段上古记录的文字,解释了土家族的族称和土家十八大姓的由来。

  安安在密林里转悠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在无人注意的石壁上、有的,甚至是常年被踩在脚下的石板中。

  如果没有注意看,那就是一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头了。

  又据传说,盘古开天后耗尽身死,他肚脐位置的一小坨污血洒在了湘西这一带,以致于此地常年阴气森森,瘴气弥漫,寻常人踏入此地,稍不留意便会被这股阴邪之气侵体,轻则头晕目眩、迷失方向,重则大病一场,甚至丢了性命。

  而土家人似乎天生与这片土地相融,他们在山间搭建吊脚楼,依山傍水,世代在此繁衍生息。那阴瘴之气于他们而言,反倒像是一层天然的屏障,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更有传言说,当年盘古肚脐的污血洒落之处,长出了一株奇异的古树。

  这古树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树干粗壮得需十余人合抱,枝叶繁茂如伞盖,遮天蔽日。

  土家人视其为神树,每逢重大节日,都会带着祭品来到树下祭拜,祈求神树保佑族人平安顺遂、五谷丰登。

  当车子带着安安离开密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首长,您不是发现了异常么,怎么不直接处理掉呀?”

  司机林大有,是安安的老熟人,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们如果端了他的老窝,他没地方去,发起狂来,到时候更多人有危险...” 副驾的肖迪瞪了一眼大有,“你都老同志了,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

  呃,嘿嘿,肖总说的对,嘿嘿...

  皇帝不拆饿兵,这两天跟着我瞎逛, 吃干粮,喝凉水,累坏了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先...

  沿着021国道,往东南方向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板溪镇嘛?”

  看到热闹的集市,安安挥手喊他们下车,带着肖迪和大有边吃边逛。

  集市上,五彩的布帛在风中招展,新鲜的果蔬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各种特色小吃摊前围满了人,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欢快的市井交响曲。

  安安一马当先,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尝尝香甜的米糕,一会儿又买串酸辣可口的泡菜,肖迪和大有跟在后面,手里也渐渐堆满了各种美食,嘴巴也没闲着。

  逛累了,三人在一个小炒店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

  店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食客们围坐在桌旁,吃得热火朝天。

  安安正和肖迪、司机分享着刚才逛集市的趣事,突然,隔壁桌几个年轻人的嚷嚷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喝多了不怕,我们五六个一起回去,怕什么,又不像之前那些豁娃子,一个人走夜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拍着桌子,满脸通红地大声说道。

  “就是,那些人就是胆子小,咱们这么多人,就算遇到什么邪乎事儿也不怕!”另一个瘦高个附和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少喝点吧,万一遇到脏东西...”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废什么话,赶紧,干了...

  安安夹菜的手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隔壁桌。

  那几个年轻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桌上摆着空了的米酒坛子,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卷,显然喝得不少。

  这还不够,他们继续招呼老板上酒。

  “之前那些豁娃子?” 肖迪也听见了,眉峰微蹙,眼神看着安安,等待他下令。

  安安没作声,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肖迪和大有各倒了杯茶,自己则端着杯子慢慢啜饮,耳朵却竖了起来。

  “怕个球!” 花衬衫又猛拍了下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上回老三他表哥,不就是半夜从镇上走回去,路上遇到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搭话?结果呢?还不是好好的,第二天照样上山砍柴!”

  “那可不一样,”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框,声音透着几分犹豫,“我爷说,前阵子王家村的二柱子,就是走夜路没回来,最后在神树那边找到的,全身都被吸干了,一米八的大个,最后缩的和一只老狗一样小.....”

  “胡说八道,新闻都报了 ,那是谣言,老封建!” 瘦高个嗤笑一声,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常在河边走,都有湿鞋的时候,大半夜不打灯走路,说不定撞树上了呢,又或者躲哪个女朋友家里,乐不思蜀,是不啊,自己吓自己,再说了,咱们是去镇上的 KtV,又不走山路,怕啥?”

  “哈哈哈哈....”几个小伙子听到瘦高个的话,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一个个附和道;

  “就是就是,喝!”

  几人又闹哄哄地碰了杯,话题很快转到了别处,聊起了哪家的姑娘好看,哪个寨子要办摆手舞大会。

  安安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神树、走夜路、失魂落魄... 这些字眼像珠子一样串了起来,和密林里察觉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隐隐呼应。

  “肖秘书,” 他低声开口,“联系下市局,调取一下板溪镇周边失踪或精神失常的案例。”

  肖迪立刻点头:“我马上去办。” 说着就要起身。

  “别急,” 安安按住他,“先吃饭,吃饱饱了干活才有力气。”

  他抬眼看向窗外,集市的喧嚣依旧,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桌角,映出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可这热闹之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这时,小炒店的老板端着一盘爆炒山鸡走了过来,黝黑的脸上堆着笑:“几位慢用,咱们这的山鸡,都是后山刚打的,鲜嫩得很!”

  安安抬头笑了笑:“老板,听刚才那几位小哥说,你们这神树那边最近不太平?”

  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嗨,年轻人瞎咧咧呢!神树保佑咱们土家人好几百年了,能有啥不太平?就是山里夜路不好走,偶尔有人迷路啊,摔跤罢了。”

  他话说得轻快,眼神却有些闪躲,放下盘子就匆匆转身,像是怕多聊一句。

  大有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首长,会不会是他们小题大做?山里人嘛,总爱讲些神神叨叨的事儿。”

  安安没回答,只是夹了一块山鸡肉放进嘴里。肉质确实鲜嫩,带着独特的烟熏味。

  一个字,真的很好吃。

  “好吃吧?这鸡,是后山的老林子打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从背后插进来。

  安安回头,看见一个穿褪色军绿棉袄的老头从后门走了进来,佝偻着腰,背着竹篓,篓里横着几把刚采的草药。

  老头一只眼睛蒙着灰白的翳,另一只却亮得吓人,像两颗不同颜色的炭火。

  “老覃?”店老板脸色一变,忙陪着笑,“您老怎么下山来了?这我表叔,年轻时当过猎户,后来眼坏了,就住山上。”

  老覃没理他,自顾自拉了条板凳坐下,竹篓往地上一墩,草药“哗啦”一声散出潮湿的土腥。

  “神树底下那片林子,鸡都不敢去。”老覃用那只亮得吓人的独眼扫过安安,“你们仨,今晚要是打算住店,门窗钉死,谁敲门也别开。”

  大有正咬着一块软骨,闻言“咯噔”一声,差点噎住。肖迪的手已经摸向腰后,安安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把筷子放下,给老覃倒了杯茶。

  “老叔,您见过?”

  “见过?”老覃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黑的牙,“我这条命,就是从那树上捡回来的。”

  他伸出左手,五指齐根而断,只剩光秃秃的掌面,像块被刀削平的木头。

  “四十年前,我追一头野猪,追到神树底下。月亮被云遮了,树底下却亮,亮得发绿。我看见树干裂了条缝,里头像有女人在哭,又像是猫叫春。我凑过去……

  再醒来,手就没了,人躺在乱葬岗,旁边还有三个穿红衣裳的新媳妇,脸都泡胀了,可脚上的绣花鞋却干干净净,一点泥不沾。”

  屋里忽然安静,连隔壁桌划拳的声音都停了。店外,一阵风掠过,吹得五彩布幡“啪啪”作响,像有人在远处鼓掌。

  老覃低头啜了口茶,茶叶梗子沾在他干裂的唇上:“后来,我婆娘疯了,天天半夜往神树跑,喊‘还给我’。再后来,她吊死在那棵树最高的枝桠上,舌头伸得老长,风一吹,就在树叶里荡秋千。”

  店老板脸色发白,搓着手:“老覃,你又喝多了……”

  “喝多?”老覃冷笑,独眼忽然盯住安安;“你这后生,细皮嫩肉的,晚上可别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