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非恶人,只是时运不济罢了-《开局被退婚,我转身嫁病弱王爷》

  楚砚沉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她指尖那一点温暖的力道定在原地,抬眸,猝不及防撞入她眼中。

  那双总是明艳逼人的眸子,此刻在昏黄光影下,漾着一种近乎怜惜的微光,看得他心头莫名一紧。

  一种陌生,被妥善照拂的感觉悄然滋生,让他愈发无所适从。

  “我……”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无碍的。”

  “怎会无碍?”柳云萱轻声打断,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手都冰成这样了。”

  她顺势自然地将那碗粥接过,转手递给一旁无措的周伯。

  “周伯,有劳您了。”

  她说着,指尖似无意般探入袖中,实则从仓库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轻轻塞进楚晏冰凉的手心,“这是上好的润喉蜜,温水化开服下,能止咳润肺,王爷方才咳得厉害,需得好生保养。”

  瓷瓶温润,还残留着她袖间的暖意。

  楚砚沉怔怔握着,那点温度顺着掌心脉络,无声渗入四肢百骸。

  “还有。”

  柳云萱目光掠过他单薄的衣衫,转向琳琅吩咐,“去将我们带来的那件玄色缂丝银纹斗篷取来。”

  柳云萱接过琳琅递来的斗篷,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便将其披在楚砚沉肩上。

  突如其来的厚重暖意将他包裹,内里柔软的绒毛贴住冰凉的脖颈,激起一阵细微战栗。

  属于柳云萱清浅馥郁的馨香萦绕鼻端,让他瞬间僵直身体,耳根红得欲滴出血来。

  “王妃,这于礼不合。”他慌忙欲退下,声音发紧。

  “王爷。”

  柳云萱按住他微颤的手,指尖温暖,语气带着些许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奇异地抚平了他的慌乱,“既已拜堂,便是夫妻,我的便是你的,何分彼此?你若病倒了,这偌大王府岂非要我来操心?”

  话中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却成功止住他的动作。

  楚砚沉垂眸,长睫在苍白脸上投下浅淡阴影,握着瓷瓶的指节微微收紧。

  是啊,他如今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嫁入破落府邸已是委屈,若再病倒,岂非更成拖累?

  一股深切的无力与羞愧涌上心头,却被肩上斗篷的温暖和掌心瓷瓶的润泽稍稍驱散。

  “夜深了。”

  柳云萱见他不再抗拒,语气转柔,“王爷需好生休息,周伯,快送王爷回房,务必看着他服下蜜水。”

  周伯早已看得眼眶发热,连忙上前搀扶,“王爷,王妃说得是,您快回房歇着。”

  楚砚沉被周伯扶着,走出两步,却忍不住回首。

  廊下灯笼光晕昏黄,为一身嫁衣镀上鎏金。

  她静立原处,目送着他,唇边浅笑淡然,仿佛并非置身破败庭院,而是伫立于锦绣堂中。

  那般明丽鲜活。

  那般温暖。

  与他死气沉沉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像一道强光,骤然劈开阴霾沉寂。

  他最终什么也未说,只是深深望一眼,掌心的瓷瓶握得更紧,任由周伯搀扶着,一步步融入沉沉夜色。

  柳云萱目送那抹裹在玄色斗篷里,依旧难掩孤寂的背影消失于转角,笑意才渐次敛去。

  她转身回房,暖意扑面。

  琳琅关上房门,小声道,“小姐,您为何待王爷这般好?他……”

  他这般窘迫,恐难回报万一。

  柳云萱行至窗边,望着窗外荒凉月色,淡淡开口,“他非恶人,只是命运不济罢了。”

  何况,投资需下本钱。

  这病弱王爷心性不坏,若将养得当,未必不是优质资产。

  自然,此话仅存于心。

  只是想起楚砚沉方才惊慌又强作镇定的模样,清澈眼眸映出的无措与微光,她心底那点怜悯,倒似真切几分。

  夜犹长,而这破败靖王府,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女主人,悄然开始不同。

  楚楚砚沉被周伯搀回同样清冷的卧房,肩上斗篷暖意陌生沉重,掌心瓷瓶暖如温玉,熨帖着冰凉肌肤下的不安。

  周伯点亮油灯,昏光勉强驱散一角黑暗,映出屋内陈旧家具与硬板床榻。

  他回头见王爷仍愣立门前,裹着那件华贵得刺眼的斗篷,神情恍惚,不由心酸道,“王爷,快坐下歇歇,老奴这就为您化蜜水。”

  楚砚沉似被惊醒,依言落座,指尖无意识摩挲光滑瓷瓶,领口绒毛蹭着下颌,带来细微痒意及那股挥之不去的淡香。

  他从未接触过如此鲜活明媚乃至霸道的女子。

  她看他时的眼神,一种他从未见过,居高临下却带着力量的怜悯。

  非是鄙夷,非是施舍,而是一种足以刺痛人心的柔软强势。

  这感觉陌生复杂,让他心口发胀,又隐有悸动。

  “王爷,水来了。”

  周伯端来温水,小心搅开蜜糖,甜香弥漫,与房中常年药味交织,竟生出几分奇异暖意。

  楚砚沉接过粗陶碗,温热透过碗壁传来,垂眸看着澄澈蜜水,稍作迟疑,终是缓缓饮下一口。

  温甜润滑的液体抚过干涩喉间,确令不适稍减,他不由再饮一口。

  周伯一旁瞧着,眼圈又红,“王爷,这位王妃娘娘心善,虽说商户出身,可这气度……”

  他哽住未言。

  无论如何,这已是靖王府眼下最好局面。

  楚晏默然饮尽蜜水,长睫低垂,掩去眸中所有波澜。

  心善么?

  或许。

  他更清晰触到的是她那份从容不迫的掌控力,不像坠入窘境,反似来此接管一切。

  这种力量,令他自觉渺小,却又无端生出一丝妄图倚靠的贪恋。

  他被自己这念头惊到,猛地呛咳起来,蜜水洒了几滴在斗篷上,慌忙想擦拭,指尖触碰到昂贵的缂丝面料,动作又僵住。

  “王爷小心些。”

  周伯连忙替他拍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