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自由-《丢掉恋爱脑,真学霸只想上天》

  不多时,卫父骑着他那辆刚买的小电驴,载着裹得厚实的书林往河港去。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水汽的凉,书林把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竟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河港边的老乌篷船早不见了,换了几艘刷着桐油的新木船,船身亮堂堂的。

  卫父解开系船的绳子,撑着船桨往河中间去,木桨搅碎了水面的碎金,漾开一圈圈涟漪。

  天色慢慢暗下来,远处的村落亮起了灯,星星点点落在水里,像撒了把碎钻。

  书林裹着羽绒服,外面还套着卫父的军大衣,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她慢慢躺在船头,枕着自己的胳膊。

  船身轻轻晃着,像小时候外婆在时那样,水声哗啦哗啦,风穿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响,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眼皮一沉,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卫父回头看了眼,见她蜷在船头,呼吸匀匀的,轻轻叹了口气。

  他把船桨往船边一放,任由小船顺着水流漂,又脱下自己的防风衣,轻轻盖在她身上。

  闺女向来犟,什么事都往心里憋,这次突然回来,定是遇上了难事。

  他没多问,只时不时轻轻摇一下船桨,让小船慢慢漂着,别撞着岸边的芦苇。

  书林一觉醒来,竟已是夜里十点多。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先闻到的是水汽里混着的芦苇香,再一抬头,瞬间惊得说不出话。

  天上铺着密密麻麻的星子,亮得像要掉下来,银河的轮廓清晰可见,像条闪着光的绸带。

  侧头往水里看,水里也浮着一片星空,月影碎在水面上,随着船身轻轻晃,真应了那句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慢慢坐起身,风拂过脸颊,寒意逼人,却吹得人心里敞亮。

  宇宙这么大,星星这么多,她这点难过,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小船正巧漂到离岸边两米远的一块小草地旁,草叶上沾着薄薄的露水,亮晶晶的。

  书林忽然来了劲,褪下身上的大衣和防风衣,只穿着件羽绒外套,对卫父说了句:“爸,你先回去,我自己跑回去!”

  话音未落,她一个箭步踏上船头,轻轻一跃就跳向了岸边。

  卫父吓得忘了呼吸,手紧紧攥着船桨,直到看她稳稳落在草地上,才松了口气,又气又急地训道:“你这丫头!吓死人了!”

  书林回头冲他摆摆手,已经笑着跑远了。

  她的身影在夜色里轻快得像只鸟,羽绒外套随着跑动飘起来,很快就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

  这个时候的她脑海里只有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卫父只好把船慢慢划回出发的位置,锁好船,骑上小电驴往书林回家的必经路上赶。

  等他到了岔路口,远远就看见个跑着的身影。

  书林竟把羽绒外套也脱了,只穿着件薄毛衣,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却跑得欢快,像极了小时候那个野丫头。

  卫父停下车,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又骄傲又心疼。

  谁都知道卫家的闺女争气,在大学里做研究,又自律又懂事,可只有他和孩子妈知道,那些夸奖像个温柔的牢笼,困住了她骨子里的野。

  她从来就不是安分的性子,小时候爬五米高的老柳树,坐在树杈上晃腿。

  吓得他站在树下大气不敢出,好声好气哄了半天哄下来。

  回家罚她跪了一下午,她跪的腿麻了起不来也不认为自己错了。

  她的骨子里藏着一个自由的灵魂,这是无法被束缚的。

  书林脚不沾地地往前跑,风灌进薄毛衣里,却没觉得冷。

  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路边的芦苇丛沙沙作响,像在替她加油。

  跑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她瞥见卫父骑着小电驴跟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像怕惊扰了她又怕她摔着,心里暖烘烘的。

  等她喘着气冲到院门口,推开虚掩的门时,卫母正站在阶前张望,手里还攥着件厚棉袄。

  瞧见她只穿件薄毛衣,头发乱得像草,脸冻得通红,卫母眼睛一瞪,手里的棉袄 “啪” 地往石桌上一放:

  “卫书林!你疯了?大晚上跑这么远,还把外套脱了?冻出病来怎么办!”

  书林刚要开口,卫母已经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捏了捏她冰凉的手,语气软了些,却仍带着气:

  “赶紧进来!”

  卫父这时也骑着小电驴到了,停在院门口,对着卫母使了个眼色。

  卫母哼了声,没再训她,转身往灶间走:“我去给你放热水,赶紧泡个热水澡!”

  书林乖乖跟着进了屋,刚把湿冷的毛衣脱下来,卫母就端着杯姜茶进来了:

  “先把这个喝了,驱驱寒。”

  她把姜茶递到书林手里,又转身去了浴室,“浴霸给你开了,暖风机也开着,等浴室暖和透了再进去。”

  书林捧着温热的姜茶,站在屋门口看着卫母在浴室里忙前忙后。

  她把防滑垫铺在地上,又拿了条厚浴巾搭在架子上,嘴里还念叨着 “水温得调高点,泡久点才解乏”。

  心里那点残存的难过,像被温水泡化的糖,慢慢散了。

  等浴室里飘出白茫茫的热气,卫母才朝她喊:“进来吧!水刚合适!”

  书林走进浴室,暖烘烘的热气裹过来,驱散了浑身的寒气。

  她泡在热水里,听着卫母在门外叮嘱 “别泡太久,小心晕”,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不管走多远,不管遇上什么事,总有人在原地等着,把所有的心疼都藏在碎碎念里。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棂落在被子上。

  书林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轻快,心口的钝疼竟淡得几乎没了踪迹。

  她在家一待就是六天。

  这六天里,她没碰过手机,没操心过实验室的数据,更没再念及那些糟心事。

  每天早上跟着卫母去巷口的早市,看卖菜的阿婆把水灵的青菜码得整整齐齐,听鱼贩吆喝着 “刚捞的鲫鱼,鲜得很”。

  上午帮卫父整理他攒的老邮票,听他讲每张邮票背后的故事。

  哪张是他年轻时在哪里旅游寄来的,哪张是托人从国外带的。

  下午要么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卫母缝择菜,要么就去巷尾的老茶馆,听几个老头下棋时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