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海军吞噬者》

  阿尔巴那,这座饱经风霜的沙漠之都,在经历了阴谋、叛乱与激战后,终于迎来了一丝喘息之机。

  城市最高的钟楼下方,霍克、琳和拉登站在那里,望着天空。

  原本总是晴朗无云、烈日灼人的阿拉巴斯坦天空,此刻却逐渐被厚重的阴云所覆盖。

  成片成片的乌云连接在一起,如同灰色的幕布,笼罩在整个王国的上空。

  滴答…滴答…

  先是几滴零星的水珠落下,砸在干燥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成白汽,但很快,更多的雨点接踵而至,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哗啦啦……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终于降临在这片干渴了太久的土地上。

  “霍克,拉登大叔,下雨了呀!”

  琳惊喜地伸出手,接住冰凉的雨水,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地方…原来也是可以下雨的吗?我还以为这里永远都是大太阳呢!”

  拉登也仰起头,任由雨水打湿他粗犷的脸庞,感受着那久违的湿润,粗声问道:“这雨…来得有些突然啊。是自然现象,还是…?”

  霍克伸开手掌,看着雨水在掌心汇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斯摩格那家伙…平时看着又臭又硬,关键时刻,倒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嘛。”

  “斯摩格上校?”

  拉登更加疑惑了,“这雨…是他做的?这怎么可能?让整个阿拉巴斯坦都下雨?这是…奇迹吗?”

  “奇迹?”

  霍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哪有什么凭空而来的奇迹。”

  他望着滂沱的雨幕,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不过是戳穿了一个卑劣的骗局罢了。”

  霍克简单地将克洛克达尔利用“跳舞粉”在阿尔巴那秘密降雨,导致全国其他地区持续干旱,从而嫁祸国王、引发内战的阴谋讲述了一遍。

  “不患寡而患不均。”

  霍克总结道,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

  “人们往往不担心东西少,只担心分配不公。克洛克达尔利用的就是这种人性的弱点。而破解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霍克指了指天空:“就像斯摩格现在做的这样。用更大的‘量’,覆盖掉之前人为制造的‘不均’。一发特制的、覆盖范围极广的‘跳舞粉’炮弹,让整个阿拉巴斯坦都下一场透彻的大雨。当雨水均匀地洒在每一个渴望它的民众头上时,之前因为干旱而产生的所有怨念、猜疑和愤怒,自然就会像这地面的尘土一样,被雨水冲刷干净,烟消云散。”

  “原来是这样…”

  拉登恍然大悟,看向雨幕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斯摩格上校…他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那,霍克,”

  琳的关注点却立刻跳到了另一边,她扯了扯霍克的衣角,好奇地问道

  “你和那个沙鳄鱼的战斗到底怎么样啊?我们虽然离得远,但也看到了好几个好大好吓人的虚影!还有地动山摇的!你这次搞出来的动静,可比在罗格镇的时候还要大呢!”

  霍克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肩膀,吐了口气:“自然系的能力者,哪有那么简单对付。克洛克达尔那种在老一辈海贼里摸爬滚打上来的家伙,更是难缠。底牌多,战斗经验丰富,而且足够阴险狡诈。”

  霍克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不过,他这次也没讨到好,被我砍中了几刀,伤得不轻。尤其是最后那下,够他喝一壶的。至于后续的事情…”

  霍克摆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就不归我们管了。找到斯摩格和达斯琪,协助他们做好善后工作,然后我们就可以准备离开这个热死人的鬼地方了。”

  正如霍克所预料的那样,当覆盖全国的甘霖落下,当真相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遍阿拉巴斯坦,持续了三年的怨恨与误解,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剩余的巴洛克工作社成员在失去首领和骨干后,也很快被海军和王国护卫队联手镇压。

  身受重伤、实力十不存一的克洛克达尔,在雨水中能力大打折扣,最终在与草帽路飞的二次对决中败北。而带领海军及时赶到现场的达斯琪,成功逮捕了这位失去反抗能力的原“七武海”。

  然而,此刻的达斯琪,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她低垂着头,橘红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颊上,圆框眼镜后的双眸充满了阴郁和迷茫。她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一丝血痕,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在她面前,是戴着海楼石手铐、昏迷不醒的克洛克达尔。逮捕他,本是海军的职责和荣耀。但达斯琪心中却没有半点成就感,反而充满了无力与不甘。

  正义…她所追求的正义,在真正的强大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甚至连克洛克达尔的副手,那个叫妮可·罗宾的女人都无法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混乱中从容离去。而那个最终打倒克洛克达尔的草帽小子…明明是一个被悬赏的海贼,他们这些代表“正义”的海军,非但没能逮捕他,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依靠了他的力量,才完成了对克洛克达尔的最终抓捕。甚至,在草帽海贼团带着受伤的伙伴撤离时,她默认了手下海军让开道路…

  这种复杂而矛盾的情况,让一直秉持着“海贼即是邪恶”这一简单信条的达斯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迷茫之中。

  霍克带着琳和拉登找到她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达斯琪曹长?”拉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达斯琪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霍克三人,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尤其是将目光投向霍克,那双迷茫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求答案的急切。

  “霍克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请您告诉我…正义…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问我正义?

  霍克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要被内心矛盾压垮的年轻女剑士,又环顾四周。雨水冲刷着战火留下的痕迹,街道上,逐渐有胆大的民众走出家门,他们仰起头,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久旱逢甘霖的狂喜与泪水,彼此拥抱,庆祝着新生。劫后余生的喜悦,驱散了长久以来的阴霾。

  这与达斯琪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迷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霍克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是什么人生导师,也不喜欢给人灌鸡汤。但看着达斯琪这副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充满禅意的话语让达斯琪猛地一愣,她扶了扶眼镜,脸上写满了不解:“霍克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理解…”

  霍克挠了挠头,似乎也觉得刚才那话有点过于“超纲”了。他换了一种更直白,也更符合他风格的方式说道:

  “哎呀,别在意那些文绉绉的。我不是很擅长你们那种引经据典、条条框框的大道理。不过嘛,在我看来——”

  他指着那些在雨中欢呼雀跃的平民:“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最终保护了他们,让他们能够重新露出笑容,让你自己心里觉得‘嗯,我做得对’,那对你而言,就是正义!”

  霍克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了一些:“恐惧,大多是因为无知和看不清前路产生的。这世上最重要的事,不在于我们现在站在什么位置,拥有什么身份,而在于我们内心深处,到底想朝着哪个方向前进!你内心认定的、想要奔赴的那个方向,就是独属于你的‘正义’!”

  “记住,达斯琪,”

  霍克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画卷。它更多时候,是处于一种…嗯,‘精致的灰色’地带。很多事情,难以用简单的对错来衡量。”

  他看着达斯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所以,我个人的信条是——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只有当你真正去做了,去行动了,去经历了,你才能知道,你选择的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坐在那里空想、犹豫、怀疑,永远找不到答案!”

  “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只有做了…才知道是对是错…”

  达斯琪如同魔怔了一般,反复咀嚼着霍克的这几句话。

  渐渐地,她眼中的迷茫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迷雾,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挺直了之前因为迷茫而有些佝偻的脊梁。

  她抬起头,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颊滑落,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对着霍克,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霍克先生!您不仅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剑豪,更是一位…一位充满了人生智慧的智者!您的话,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霍克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感谢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什么智者不智者的,我就是随口说说我的想法而已。走了走了,去找斯摩格,这雨下得,冷飕飕的。”

  停靠在阿拉巴斯坦港口的军舰上,会议室内。

  斯摩格叼着雪茄,望着舷窗外依旧连绵的雨幕,眉头紧锁。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达斯琪转述给他的、霍克的那句话。

  “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他低声重复着,白色的烟雾从鼻孔缓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