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心翼翼的靠近-《青梅?不不,是我的爱人》

  和解后的第一天,苏沫是漂浮在一种微妙的、如同踩在云端般的不真实感中度过的。脚下是软的,心是轻的,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有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从嘴角偷跑出来。过往的沉重隔阂与昨日泪眼婆娑的互诉衷肠,都像被一场温柔的季风吹散,留下了一片澄澈明净、亟待重新描绘的天空。

  厉辰果然一丝不苟地、甚至可以说是过于郑重其事地,开启了他单方面宣布的“试用期男友”角色扮演模式。并且,这位素来以高效精准着称的科技新贵,显然将此视为一个比攻克技术难题更重要的“项目”,执行得……异常专注且用力。

  早上九点整,当时钟的指针刚刚精准地划过刻度,苏沫才在工位坐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一位穿着制服、手捧巨大花束的同城闪送小哥,便在一片低低的惊叹声中,精准地找到了她。那是一大捧盛放得恰到好处的香槟玫瑰,层层叠叠的暖色调花瓣,如同初生的晨曦,优雅而温暖,馥郁的香气瞬间萦绕在她的卡座周围。夹在花束中的卡片,是极简的黑色卡片,上面用激光打印着一行极其符合某人风格的、干净利落到近乎冷峻的字体:

  「day 1。祝工作愉快。——L.c」

  苏沫内心: ……真是毫不意外的、充满厉辰特色的直男审美开场白。简单,直接,不带任何暧昧修饰。不过……香槟玫瑰?她下意识地回想,这种颜色的玫瑰,花语好像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是他恰好知道,还是……纯粹觉得这个颜色比较顺眼,随手一指?

  她将花束小心地插进同事递来的玻璃花瓶里,摆在桌角一隅,那抹温柔的色泽,仿佛瞬间点亮了整个忙碌的办公区。整个上午,当她埋首于图纸和设计方案时,总能隐隐约约地、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却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时不时地从总裁办公室那个方向,穿透玻璃隔断,精准地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像冬日里一缕不易察觉的暖阳。可每当她若有所觉地抬起头,试图捕捉那视线的来源时,看到的,却永远是厉辰正襟危坐、要么低头审阅文件、要么正对着电脑屏幕开跨国视频会议的冷峻侧影,专注得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苏沫内心: 啧,装得还挺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骨子里竟然藏着这么重的……闷骚属性?这偷偷摸摸的注视,简直像是生怕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高中生。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苏沫刚站起身,准备和同组的几位同事一起去员工食堂解决午餐,厉辰那位精明干练的首席秘书Jessica,就踩着高跟鞋,带着无可挑剔的职业笑容走了过来。

  “苏设计师,打扰一下。”Jessica的声音清脆悦耳,“厉总请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关于项目后续的几个细节优化,他想当面和您沟通一下,确保思路一致。”

  同事们立刻投来了然于胸的、带着善意调侃和浓浓八卦意味的目光。苏沫耳根微热,在众人“懂的都懂”的无声注视中,硬着头皮,走向那间象征着公司最高权力、也此刻承载着她最私密心情的办公室。

  轻轻推开门,预想中严肃的办公场景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靠窗的小型会议桌上,摆放着几样看起来就十分可口的家常菜,用精致的白瓷餐盘盛着,甚至还冒着丝丝缕缕诱人的热气。糖醋小排色泽红亮,清炒时蔬碧绿欲滴,还有一盅看起来就炖了很久的鸡汤。

  厉辰已经端坐在桌边,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份文件,表情严肃得仿佛即将召开一场重要的董事会——如果,忽略掉他微微泛着可疑红晕的耳根,以及那略显紧绷的下颌线的话。

  “边吃边谈,节约时间。”他言简意赅,语气公事公办。

  苏沫强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故意板起脸,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厉总,在办公室里用餐……这好像不太符合公司员工手册里的管理规定吧?”

  厉辰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更加义正辞严的语气回应:“我是公司创始人兼cEo,规定由我最终解释。这属于……高效工作餐的一种形式,目的是为了最大化利用时间,推动项目进展。”

  苏沫内心: 信你个鬼!高效工作餐需要把糖醋小排骨摆得这么整齐?需要连鸡汤的油花都撇得这么干净?还有,这明明全都是我最爱吃的菜!这家伙,肯定是偷偷问过晚晴了!

  这顿所谓的“高效工作餐”,就在这种奇妙的气氛中进行。厉辰果然“公私分明”,真的就项目后续几个关键节点的设计思路、技术实现的可行性以及可能遇到的风险,与她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他的提问依旧犀利,逻辑依旧清晰严密,展现出一个优秀领导者应有的专业素养。但是……他会在阐述自己观点的间隙,非常“自然”地将自己餐盘里已经细心剔好刺的清蒸鱼肉,不动声色地夹到她的碗里;会将她下意识拨到盘边的、她不爱吃的青椒丝,默默夹到自己碗中,面不改色地吃掉;会在她因为思考而不小心将一粒饭粒沾到嘴角时,极其“顺手”地抽出一张纸巾,动作快而轻柔地帮她擦掉,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技术话题。

  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隐藏在“公事”外壳下的体贴举动,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在苏沫心里漾开一圈圈甜蜜的涟漪,让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也阵阵发烫。而他,在完成这些“小动作”后,总是能迅速切换回那个冷峻、专业的厉总形象,仿佛刚才那个温柔体贴、关注细节的男人,只是苏沫因心跳过快而产生的美好幻觉。

  厉辰内心: ……嘴角的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下次……得再找个合理的借口。项目细节?对,可以多讨论几次细节。

  这种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笨拙的试探和极度克制的靠近,像用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尖,比任何直白热烈的追求都更让苏沫心动不已。她能清晰地看到,感受到,他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努力地、甚至是有些笨拙地想要对她好,却又因为珍视而生怕太过急切会惊扰到她、吓跑她的那份忐忑与谨慎。

  下午三点,下午茶时间。行政部的同事忽然推着精致的餐车来到项目组区域,宣布为庆祝项目阶段性成功,犒劳大家连日来的辛苦,特意准备了五星级酒店出品的蛋糕和现磨咖啡。整个团队一片欢欣鼓舞。苏沫也分到了一块漂亮的抹茶慕斯和一杯热拿铁。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的那份旁边,还多了一小块独立包装、撒着厚厚可可粉的提拉米苏——那是她学生时代起就最喜欢的甜品,曾经无数次在和他一起自习时念叨过。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忙碌的办公区,遥遥望向那间办公室。百叶窗缝隙后,那个身影似乎正专注于手中的平板电脑,对她的注视毫无所觉。

  临近下班,苏沫的手机屏幕准时亮起,是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那个熟悉的、不知何时又被某人悄无声息重新加回来的头像,跳了出来。

  「地下车库b2层,c区118号车位。顺路。」

  苏沫看着这条与昨天如出一辙、连标点符号都懒得修改的消息,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指尖在屏幕上轻快跳动。

  「厉总,这次……又是刚好顺路吗?」

  消息几乎是秒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嗯。以后天天顺路。」

  苏沫内心: ……行吧。看在你长得帅,而且……这么努力“顺路”的份上。你说了算。

  她收拾好东西,步履轻快地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找到那个熟悉的车位,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果然已经安静地等在那里。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清冽木质香调,混合着新车的皮革气味,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厉辰依旧目视前方,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仿佛她上车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流程。但在车子发动前,他却侧过身,从旁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设计简约的保温杯,递到她手里。

  “姜枣茶,驱寒。”他的语气平淡无波,视线甚至没有与她交汇,仿佛这只是一个上司对下属再普通不过的关怀,“看你下午好像有点咳嗽。”

  苏沫接过那只还带着他掌心余温的杯子,拧开盖子,一股混合着红枣甘甜与生姜辛辣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甜丝丝、暖洋洋的液体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里,仿佛也流进了四肢百骸,驱散了上海初冬的湿冷,也捂热了她那颗曾经布满裂痕、此刻正被小心翼翼修复的心脏。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窗外是流光溢彩、飞速后退的都市霓虹。苏沫捧着温暖的杯子,侧头看着厉辰专注开车的冷硬侧脸,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而安稳的幸福感和归属感所充盈。

  这种小心翼翼的、笨拙却无比真诚的靠近,不像夏日灼人的烈日,更像春日里持续而温暖的阳光,不疾不徐,不炽烈,却带着融化一切坚冰的耐心与力量。它正一点点地,驱散她心中最后残余的不安与彷徨,也让她透过那层坚硬冷峻的外壳,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男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笨拙、执着,却也因此而显得无比珍贵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