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他捧着日记,在她楼下站了一夜-《凌总,太太想跟你离婚很久了》

  阁楼的灰尘仿佛还沾在衣领袖口,那本日记带来的巨大冲击和灭顶的悔恨,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住了凌云的四肢百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来到温婉公寓楼下的,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那棵熟悉的梧桐树阴影里,仰头望着她所在楼层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又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硬壳日记本,仿佛那是他此刻与过去那段被他亲手毁掉的时光唯一的、脆弱的连接。

  夜色渐深,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动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他却浑然未觉。身体的寒冷,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日记里那些字句,如同循环播放的电影片段,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她初见他时的羞涩欣喜,热恋时的满心憧憬,新婚时的忐忑与决心,第一次被遗忘生日时的失落,发现他身上陌生香水味时强装的无所谓,直到最后那句“心好像不会再疼了”的彻底死寂……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曾拥有过这样一份毫无保留、真挚热烈的爱。她曾那样努力地想要靠近他,融入他的世界,做他合格的妻子。她记录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映照出他后来的冷漠和忽视有多么残忍!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溺毙。他需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离她近一点,哪怕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那啃噬灵魂的悔恨。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偶尔因剧烈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楼上那扇窗户的灯光,在午夜时分熄灭了。她睡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他,还清醒地站在无边的黑暗和寒意里,独自承受着这份迟来的、却足以将他摧毁的审判。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而萧索。

  有晚归的邻居经过,投来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他也毫无反应。他的整个世界,仿佛都缩小到了那本日记和那扇已经漆黑的窗户。

  他想起她日记最后那被撕掉的几页,那空白的锯齿,像极了他们关系的终点,也像极了他此刻空洞的心。

  他失去了她。

  真真正正地,永远地失去了。

  这个认知,伴随着日记里字字泣血的过往,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将他凌迟。

  夜露深重,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仿佛要通过这种自我惩罚的方式,来赎那永远无法赎清的罪孽。

  天光微熹时,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紫,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寒冷而微微发抖。但他依然没有离开。

  他捧着那本日记,在她楼下,站了整整一夜。

  像一个最虔诚,也最可悲的守夜人,守着他早已失去的珍宝,和那份永无止境的悔恨。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时,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的窗户,然后,拖着僵硬冰冷的身体,一步一步,如同踩在刀尖上,艰难地挪向自己的车。

  这一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希望。

  他知道,无论他站多久,无论他多么悔恨,那扇窗后的温暖,都再也与他无关了。

  日记里那个满心爱慕他的女孩,早已死在了过去。活下来的温婉,强大,清醒,也……再也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