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绝境燃志,破晓证道-《戒灵九霄》

  众人听着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纷纷握紧拳头,表示愿意与家族共进退,迎接未来的挑战。

  空气仿佛凝固,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厅门轰然洞开,一股凌厉冷风裹挟着不容置喙的嚣张卷了进来——敌对势力的使者到了。为首者身形精悍,猩红镶金的袍子灼目刺眼,如同在无声宣告其掠夺者的身份。

  他踏入厅堂的每一步都踏在族人心尖上,靴底敲击着光滑的冷硬石板,发出“嗒…嗒…”的响声,缓慢而傲慢,像是在丈量着自己的战利品。他的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的冷笑,环视四周低垂的头颅与紧绷的身体,眼神像是在扫视等待收割的稻田,又像是在欣赏笼中困兽最后的挣扎。

  “金家主,别来无恙?”他语调虚伪而冰凉,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霜的针,扎向站在最前、沉默如岩石的金族长。“何必负隅顽抗?交出西山矿脉和南麓药田,你们金家还能留个苟延残喘的名头。资源是强者的养分,弱者的护身符?不过是个笑话。” 话音未落,他身后一个魁梧随从,像是为了印证这份贪婪的实力,猛地一脚踢翻了角落里的青铜祭器,那象征着家族传承的重物发出刺耳的悲鸣,碎裂声尖锐地撕裂了厅内的死寂。

  这刺耳的碎裂,如同砸在所有族人的心上。绝望的危机感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攥住了议事厅里每一个普通金家人。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从脚底漫起。

  女人们紧紧咬住下唇,竭力压抑着喉头的哽咽,手指死死绞着粗布衣角,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男人们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中是无法掩饰的迷茫和浓重的不安——家没了,这传承了数百年的立足之地被虎视眈眈,他们流离失所后的命运将会如何?孩子会怎样?未来像是坠入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渊,无边的恐惧蚕食着他们的意志,沉重的压抑让几个年轻人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空气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连啜泣声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满了对明日将临的未知灾厄的、最本能的惧怕。家族这座曾经坚不可摧的堡垒,仿佛已在对方贪婪的注视和自身的恐慌中被蛀空了根基,摇摇欲坠。

  就在这股绝望的情绪即将彻底吞噬所有人,连最年长的云鹤老人浑浊目光中都流露出死灰般的色彩时——

  “谁告诉你,断剑就不能刺得更深?”

  一道清冽、沉厚的声音骤然穿透了弥漫大厅的呜咽和敌人的喧嚣,如同冰原上破开混沌的第一声号角。

  所有的目光,惊慌的、绝望的、茫然的,瞬间都循声汇集而去。只见人群后方,那平日里沉默寡言、因早年受伤而半瞎的云鹤老人金凡,一步步,沉稳地拨开挡在前面、犹自沉浸在恐惧中的族人,站了出来。他并未直面使者那毒蛇般贪婪的眼睛,只是微微转头,用那仅剩三分清明的、昏黄却带着滚烫光点的眸子,缓缓地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孔。

  “孩子们,”金凡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奇异地盖过了所有的压抑,仿佛带着一种安定的热量,拂过每一颗冰凉的心,“他们抢矿脉?山石再硬,硬得过我等血脉传承的筋骨?他们夺药田?草叶最贱,砍不尽斩不绝!他们嚣张,那是因为怕!怕什么?怕我们记起自己体内流着‘金’的血,怕我们的脊梁,比他们抢去的矿还要硬!”

  他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腔如破旧的风箱鼓动着一个被岁月和苦难磨砺得愈加坚韧的灵魂。忽然,他伸出那只满是厚茧和老茧、关节僵硬变形的手,稳稳地指向门外使者一行人嚣张的背影,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恐惧如刀,自己握住刀柄,便能劈开前路!看看门口!他们夺去的那尊祭器碎了,那是青铜!可你们呢?你们的心是玄铁!是精金!” 这一刻,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燃着无形的火焰。那份被刻意践踏的尊严,那积蓄数代的屈辱,被这铿锵的话语点燃,灼灼发光,一丝滚烫的“反抗”火星悄然溅落。

  最先触及火星的是刚才因恐惧而发抖的少年。他突然停止了颤抖,抬起袖管用力抹去眼泪,胸膛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大幅起伏。紧接着,那个依偎在母亲怀中懵懂惊恐的孩童,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突然绷紧的腰肢里涌出的不同寻常的情绪,竟也松开紧紧抓着母亲衣角的手,懵懂却依样画葫芦般地挺直了小小的脊背。

  被绝望碾碎的寂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粗重、不稳却带着越来越明显怒意的呼吸声,如同无数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在地底奔腾激荡。

  一双双眼睛,不久前还盛满了迷茫和畏惧,此刻却像是被点亮的火炭,慢慢燃起倔强与不甘的光芒,纷纷投向那挺身而出的老人,又越过他,投向门口那团正因这骤然的“不顺从”而微微色变、显露出一丝惊诧和更深层贪婪与恼怒的猩红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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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凝成的寒冰并未融化,但冰层之下,那股名为勇气与抗争的血脉金流,已在金凡那句“金家傲骨,岂容豺狼作踏!” 的点燃下,悄然蒸腾,初具狂澜之势。沉默不再是羔羊的待宰,空气里弥漫开铁锈般浓烈的生存欲,与破釜沉舟的血气——那是沉寂火山苏醒前的震颤,是风暴降临时的压抑喘息。

  长老院斥责金凡的复兴计划是为家族招致毁灭的狂想。

  那夜,年轻一代的秘密训练被撞破,举族哗然。

  他们必须在黎明前——在家族分裂前——证明金凡是对的。

  议事厅沉重的门被侍卫推开时,争执的喧嚣几乎撞进金凡耳里。厅内高烛跳跃,映着一张张刻板肃厉的面孔。这里是家族心脏,也被最沉重的历史禁锢的地方。长老们围坐如铁壁,主位上的掌戒长老贺松目光幽冷地锁着他。

  “胡闹!彻头彻尾的胡闹,金凡!”苍老的声音带着淬炼过的锋刃,“将家族命脉押在‘星火计划’上?押在那群尚未长成的毛头小子、不成器的‘废柴’身上?”几个长老附和的目光像钉在刑架上的火矢,“外面几大家族步步紧逼,你这不是迎战,是举家冲往覆亡!依我们这些老朽之见,割地,赠财,方为上策,忍一时是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另一位长老将茶杯一顿,杯底磕撞乌沉木的声音尖锐地刺破了厅堂的寂静。

  金凡停下脚步,离议事长桌不过几步,沉稳步子如磐石般稳健。那些字句如毒水泼来,又瞬间蒸发在眼前,只余下青砖缝隙逼人的寒气钻透脚掌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