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远州回响-《重生三国,请叫我蔡文帝》

  彭城朝廷的政令如同播撒向四方的种子,在天下十三州的土壤中,孕育出形态各异的萌芽。

  近处的袁绍、曹操等人以硬甲相抗,远处的州郡则以其独特的地理、人文和政治环境,给出了更为复杂多元的回响。

  朝廷的使者们,背负着使命与期待,穿梭于山河险阻之间,将远方的讯息带回彭城,也将朝廷的意志,如同细密的针脚,尝试绣入大汉版图那破损而斑斓的锦缎。

  最先传回详尽反馈的,是前往交州的使者。

  使者回报,士燮的恭顺远超预期。

  他不似其他诸侯那般拥兵自重,反而主动请求朝廷派遣官员“协助”治理交州,甚至提出送其子侄入彭城太学“聆听圣训”。

  使者描述,交州在士燮治理下,虽不及中原繁华,却也算安定,商路畅通,少有战乱。

  然而,使者亦敏锐地察觉到,士燮家族在交州根深蒂固,各级官吏多为其亲信,朝廷即便派去官员,恐也难以真正掌权,更多是象征意义。

  士燮的“归附”,更像是一场精明的政治交易,用名义上的臣服,换取实质上的自治以及朝廷道义上的支持。

  郭嘉听取汇报后,对蔡琰道:

  “士燮老成谋国,其行甚智。

  朝廷眼下无力南顾,既得其名,便足矣。

  可厚赏士燮,正式册封其为‘龙编侯’,总督交州诸军事,并准其所请,象征性派遣几名文吏前往,以示恩宠。

  交州,可暂为朝廷稳定之南疆。”

  然而,前往益州的使者,则遭遇了截然不同的对待。

  使者车队抵达葭萌关外,便被刘璋麾下将领严颜率军拦住去路。

  任凭使者如何出示天子节杖、宣读诏书,严颜只是以“蜀道艰难,恐惊天使”、“州牧染恙,不便接见”为由,将使者一行“礼送”至边境一处馆驿安置,一住便是月余,期间除了供给饮食,再无任何实质接触。

  使者暗中观察,发现益州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偶尔能接触到一些对刘璋暗怀不满的士人,如张松之流,言谈间对朝廷新政流露出浓厚兴趣,但皆不敢公然表态。

  最终,使者未能踏入成都一步,只能带着刘璋一份措辞谦卑、内容空洞的回书,悻悻而返。

  益州,如同一只紧闭的巨蚌,将外界的影响牢牢隔绝在外。

  “刘璋暗弱,守户之犬耳。”

  徐庶评价道,“然蜀地险固,易守难攻。强攻非良策,唯有待其内部生变。”

  郭嘉颔首:“张松等人,或可为我所用。

  可密令潜入益州的细作,多加接触,许以厚利,以待时机。

  眼下,且让刘璋自守其门吧。”

  凉州的情况最为混乱,也最显边陲特色。

  朝廷使者不得不分头行动,分别拜会马腾、韩遂等主要势力。

  马腾在其子马超的陪同下接见了使者,态度颇为热情,对朝廷的封赏表示感激,并承诺“愿为朝廷镇守西陲,屏藩羌胡”。

  然而,使者能明显感觉到,马腾的热情之下,隐藏着对自身实力的不自信以及对韩遂等竞争对手的担忧。

  其子马超,更是全程冷眼旁观,对朝廷使者带来的“王化”似乎不屑一顾,只对使者随行护卫的精良铠甲和战马表现出兴趣。

  而拜访韩遂的使者,则体验了一番什么叫老奸巨猾。

  韩遂对使者极尽敷衍之能事,盛宴款待,歌舞不休,但一谈及实质问题,如是否遵从朝廷政令、报备麾下将领、协同剿匪等,他便开始哭穷诉苦,大谈凉州如何贫瘠,羌胡如何难制,自身如何艰难,总之便是要钱要粮要官,却不愿付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凉州,这块浸染了太多胡风、习惯了刀头舔血的土地,对来自东方的“王命”,显得隔膜而疏离。

  “马腾可引为外援,然不可恃。韩遂,首鼠两端之辈,需严加防范。”

  刘晔分析道,“凉州之事,急不得,可效仿先秦‘远交近攻’之策,令其互相牵制,只要不合力东向,便算成功。”

  除了这些较大势力,朝廷的触角也开始尝试伸向更细微之处。

  有使者持节巡视至青州东莱郡,听闻海外有倭国(日本列岛)部落派遣使节渡海前来朝贡,便立即前往接见。

  那倭使言语不通,仅能通过简陋的翻译表达对“大汉皇帝”的仰慕,并献上一些粗糙的贡品。

  使者代表朝廷予以回赐,赏以丝绸、铜镜等物,并郑重宣告大汉政令,虽知对方未必能懂,却也将朝廷的声威,象征性地播撒到了海外。

  此事虽小,却被彭城朝廷有意渲染,作为“天下归心,远人来朝”的例证,写入邸报,传示四方,进一步营造天命所归的氛围。

  然而,并非所有的远方回响都是积极的或中立的。

  并州方向,朝廷试图联络当地残存的汉人势力以及部分较为亲近汉室的南匈奴部落的努力,几乎全部石沉大海。

  那里是胡汉杂处、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朝廷的诏书远不如一把锋利的战刀有说服力。

  汉中张鲁,则干脆将朝廷使者挡在阳平关外,送出一纸符箓,言“天师道法,不涉俗务”,便将使者打发回来。

  面对这纷至沓来、好坏参半的远方讯息,彭城朝廷的核心层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总结。

  “政令所至,反应各异,此乃常态。”

  郭嘉总结道,“交州士燮,可为榜样,示之以恩;

  益州刘璋,闭门自守,可待其变;

  凉州诸将,分化拉拢,使其互制;

  海外远夷,怀柔示好,扬我国威。

  至于并州胡患、汉中妖道,非当前力所能及,暂且记下,容后图之。”

  蔡琰补充道:

  “关键在于,朝廷需持续展现其强盛与秩序。唯有我青徐兖豫之地愈发富庶强兵,政令畅通,方能吸引远方观望者真正归心,方能令袁绍、曹操之辈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徐庶接口,“远州回响,终需近处根基作为依托。

  下一步,除继续遣使宣慰、分化拉拢外,我朝重心,仍需放在整军经武、积蓄实力之上。

  尤其是对曹操的动向,需万分警惕。”

  就在朝廷梳理远方情报的同时,一个来自荆州襄阳的、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引起了郭嘉的特别注意。

  密报称,刘备虽被刘表软禁于襄阳,却并未消沉,反而频繁与荆州名士交往,纵论天下大势。

  郭嘉拿着这份密报,沉思良久,对蔡琰道:

  “刘备,果非凡人。

  身处困局,犹能折节下士,收揽人心。长久下去,荆襄局势,恐生大变。”

  他意识到,对远方州郡的经略固然重要,但近在咫尺的荆州,因刘备的存在,正悄然孕育着一场可能颠覆南方格局的风暴。

  朝廷的政令能否在南方顺利推行,或许将首先取决于襄阳城内,那位寄人篱下的“皇叔”。

  远州的回响,如同四面八方的风,吹拂着彭城朝廷这面刚刚扬起的大旗。

  有的风带来湿润的暖意,有的风夹杂着塞外的沙尘,有的风则源于深山的迷雾。

  朝廷的执政者们,需要在倾听这些风声的同时,牢牢把稳船舵,既要放眼四海,更需紧盯身边那最汹涌的暗流。

  下一次危机的导火索,或许就隐藏在某一个遥远的回响,或是近处一次不经意的会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