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门算-《玄黄十二域》

  热风卷沙,刮脸生疼。牛骑铁桶般围住裂缝,刀尖寒光刺眼。林溪靠滚烫岩石,汗水混血痂流淌。身旁司幽月脸色惨白,小腿血渍暗褐,一手撑石,一手若有若无按着后腰,身体紧绷。

  空气凝固,唯有马匹响鼻与牛骑粗喘。不远处,黄衣骑手(追风)骑金马悠闲溜达,薄巾遮面,目光玩味地扫视对峙双方。

  嘚嘚嘚嘚……

  轻快蹄声打破死寂。地平线出现一队人马。为首者身着鲜艳朱红锦袍,金线绣满元宝铜钱麦穗,骑膘壮枣红马。胖子笑容可掬,慢转玉胆,声如洪钟:

  “哟!这不是‘磐石营’雷队长吗?大热天操练?”

  虬髯队长雷铜脸皮抽动:“朱大掌柜?您怎来此荒僻地?”

  朱富贵——猪域无忧商会西北大掌柜,利落下马,目光扫过林溪与司幽月,尤其在后者残破白裙上停顿一瞬。

  “嗨!听说此地生乱,惊扰了商会贵客?”他指向司幽月,“司幽小姐持商会三级金令!在猪域地界出事,鄙人岂能不来?”言语滴水不漏,点明身份与势力范围。

  雷铜脸色铁青。朱富贵已转向司幽月,拱手笑道:“司幽小姐受惊!持金令行商遭此无妄之灾,鄙商会护卫不周!定给交代!”他瞥见司幽月伤腿,皱眉关切:“腿伤不轻!快取‘金疮玉露膏’!”

  护卫奉上玉盒。司幽月未接,声音冰冷:“交代不必,放行即可。”

  朱富贵笑容不变,目光转向林溪,探究道:“这位小兄弟面生?不似小姐随从?”眼神落在他囚衣与暗红烙印上,“龙域‘苍鳞’?……罪奴?”

  最后二字如重锤!

  雷铜立刻高喝:“正是!龙域逃奴!偷盗龙鳞,勾结蛇域行刺我域主!罪证确凿!司幽小姐乃其挟持……”

  “哦?”朱富贵拖长调子,仔细打量林溪,“龙域逃奴?涉刺域主?罪名不小。”他转向司幽月,“小姐,您看……”

  司幽月按后腰的手指收紧,声音冷硬:“他是我的人。”

  “小姐的人?”朱富贵笑容微敛,眼神锐利,“持金令行商,随行人员需登记备案,持通行副牌。不知这位小兄弟的副牌……可否一验?”

  空气冻结!林溪心沉谷底。司幽月沉默,冷汗滑落苍白脸颊,紧抿的唇缘渗出极淡血痕。

  “无牌?”朱富贵笑容尽褪,只剩精明冷意,“按商会规矩,无牌随行,形同盗匪!护卫有权当场缉拿,交属地处置!”他看向雷铜,“雷队长?”

  雷铜眼中凶光大盛:“拿下!”牛骑刀枪并举,欲冲!

  “慢着!”

  清喝响起!黄衣骑手(追风)金马如电,瞬间插至裂缝口与牛骑之间!他薄巾遮面,目光锐利如鹰,手按腰间古朴弯刀柄。

  “朱掌柜,规矩死,人活。”追风声音镇定,“凭烙印定罪奴?龙域丢奴、冒名顶替还少?牛主遇刺,凶器龙刀缠猴域金丝,毒是蛇域‘三步魂归’……水浑得很!现把可能知情‘活口’交苦主灭口?不怕砸了无忧商会招牌?”

  朱富贵肥肉抖动:“黄家小子!无忧商会规矩,轮不到你指手!”

  雷铜恍然:“马域‘追风部’?你们想掺和?”

  “掺和?”追风嗤笑,身体前倾如猎豹,“看不惯有人趁乱灭口,搅浑水!”他语速加快,“朱掌柜,人你可带走!按规矩,无牌随行,带回商会审查,合情合理!总比交给只想砍头泄愤的莽夫强!至少,在商会地盘,还能问出真东西!”

  话似给台阶,实推选择权。朱富贵小眼精光乱闪,扫过杀气雷铜、按刀追风、冰冷司幽月与她手中金令。几息后,笑容重回脸上:

  “黄小兄弟在理!是鄙人考虑不周!”他对雷铜拱手,“雷队长,人我带回商会驻地审问。若真涉刺案,查明罪证,鄙商会绝不包庇,亲自押交牛域处置!给鄙商会查明真相、交代各方的机会,如何?”

  雷铜胸膛起伏,握斧手青筋暴起,死盯朱富贵与林溪、追风,喉中压抑咆哮。最终猛跺脚,地面开裂!

  “好!三天!”他伸出三指,“三天无果,休怪牛域无情!”

  “放心!放心!”朱富贵连连点头,转身对司幽月做“请”势:“司幽小姐腿伤,请移步驻地,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疗伤压惊。”

  司幽月冷眼看他,扶岩挪动伤腿。护卫牵来矮脚马。林溪被两护卫架起。他未挣扎,目光扫过收刀回鞘、对他眨眼的追风。

  朱富贵上马,笑对雷铜拱手:“雷队长辛苦!改日设宴赔罪!”挥手间,护卫簇拥司幽月、林溪,调转马头离去。

  牛骑原地躁动。雷铜死盯远去的林溪背影,眼神怨毒滴血!他举斧猛劈身旁岩石!

  轰!岩石碎裂!

  “队长……”小队长惴惴上前。

  雷铜猛转头,血丝双眼瞪来,揉着太阳穴含糊咕哝:“……吵……闭嘴……”随即恢复狂躁咆哮:“收队!回营!”

  牛骑卷尘而去。

  荒原只剩追风。他勒马望商会与牛骑消失方向,薄巾下嘴角微勾,轻拍马颈。金马清嘶,化作金色流光,疾驰向马域,消失于荒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