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选-《幽冥业火之双生奇幻录》

  赤霄从幽冥宫出来时,雨刚停透。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一片晃眼的亮,连空气里都飘着水洗过的清冽。

  她心情大好,一是自己赢得了两场比试,进入幽冥卫应是板上钉钉;二是与沧溟误会解开,虽说自己够不上沧溟的朋友,未来也没什么交集,但终是不想让他看低,因此今天沧溟跟自己道歉,真是很受用;三是她从霁渊阁顺了好多东西,这可是实打实的……

  因此赤霄踩着水洼,哼着小曲往家走,或许是因为自己心情好,感觉整座城都变了模样。

  以前锈巷的墙角总堆着发臭的垃圾,如今被冲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灰色的砖;

  街边的小贩不再是哭丧着脸吆喝,而是笑着给孩子递糖人;

  连平日里总皱着眉的老妇人,都搬了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巷子里追逐打闹的孩子,眼角的皱纹里淌着笑意。

  刚拐进锈巷口,颜宴就像只受惊的雀儿冲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分配结果出来了!”

  “分配结果?”赤霄眼睛一亮,拽着她就往学校跑。

  校门前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往届的师哥师姐、新来的师弟师妹围着一排长桌,吵吵嚷嚷像开集市。

  穿玄甲的护卫站在桌后,手里扬着牌子,扯着嗓子喊:“排好队!叫到名字的上前领牌!”

  “张三——”

  “来了来了!”个矮个子少年挤上前,接过块木牌,上面刻着“戍卫队”三个字,脸涨得通红。

  “李四——”

  “在呢!”个胖小子颠颠跑过来,在登记簿上歪歪扭扭画了个押。

  赤霄和颜宴踮着脚往前凑,看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看着那些或喜或忧的脸。

  赖胖子都拿到了“膳食队”的牌子,咧着嘴冲她们挤眉弄眼,那得意的样子,像是忘了几天前被赤霄踹飞的事。

  可太阳渐渐爬到头顶,长桌前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收拾笔墨的护卫都开始摞登记簿了,始终没听到“赤霄”和“颜宴”两个名字。

  “师兄!”赤霄拽着颜宴冲上去,指尖攥得发白,“怎么没我们俩?”

  护卫抬了抬眼皮,把最后一块木牌塞进腰间:“不知道。”

  “我们明明都赢了两场!”颜宴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远处的赖胖子,“连他都有,凭什么我们没有?”

  “我们只负责发牌。”护卫收拾着桌子,头也不抬,“有问题去找历阳总师,规矩都是他定的。”

  两人气鼓鼓地往总务室走,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得快掀了顶。

  “历阳!你说这叫什么事!”余末的声音像炸雷,震得窗纸都颤。

  “赤霄那丫头测试时的身手,比甲字队的半数人都强,凭什么落选?”

  “还有我家颜宴!”司药灵师的声音也带着火,“她的灵蝶阵多精妙,你说划走就划走?”

  历阳的声音憋着股怒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狼:“都说了是上层的安排!”

  “屁的上层安排!”余末拍着桌子,木桌发出“吱呀”的惨叫,“定是你公报私仇!就因为你那学噬魂咒的侄子输了,就拿两个丫头片子撒气!”

  “余末你休要血口喷人!”历阳的声音陡然拔高,想是气得脸都红了,“我历阳当着领师三十年,什么时候卡 过学生?”

  “那颜宴招 你惹你了?”司药领师冷笑,“她连历辰的面都没见过,你也捎带着打压?”

  “有本事你们去找十二司命理论!”历阳像是被逼急了,声音都发飘。

  “少拿司命吓唬人!”余末的声音更响了,“他们才不管这些琐事,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说了算!”

  里面的争吵越来越凶,桌椅碰撞的声响、杯子摔碎的脆响混在一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余老头!”赤霄忽然推开门,声音带着点发颤。

  屋里的三个人猛地停住,齐刷刷回头。余末的胡子翘得老高,历阳的脸涨得像猪肝。

  看到门口的赤霄和颜宴,余末和司药领师几乎同时喊出声:

  “赤霄!”

  “颜宴!”

  颜宴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她没说话,只是咬着唇,转身就跑,单薄的背影在走廊里晃了晃,很快没了踪影。

  赤霄望着她的背影,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她深吸口气,看向余末,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余老头,谢谢你。算了。”

  说完,她转身也想走,眼眶却突然热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赤霄!”余末追了出来,袍子的下摆扫过门槛,“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玄冥老儿,定要给你和颜宴讨个说法!”

  “算了。”赤霄抬手抹了把眼睛,强撑着笑道,“就算选上了,说不定是去守门呢,多无聊。现在多好,没人管,自由自在的。”

  “赤霄……”余末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声音都软了。

  “真的没事。”赤霄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余末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粗糙的衣料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些年的辛苦、测试时的拼命、醒来后的迷茫,还有此刻的委屈,全都顺着眼泪淌了出来。

  余末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这个在风蚀崖摔断肋骨都没哼过一声的丫头,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抬手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红了,声音发哑:“好徒儿,不哭……为师这就去找玄冥,定要问个明白……”

  赤霄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抽噎着说:“别去了,老头。”

  她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挂着泪,却笑得坦荡,“我知道为什么……中过噬魂咒,他们总怕我是个隐患,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安排。”

  余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这丫头从小就因为没有灵力,比谁都刻苦,被师兄弟嘲笑过,被领师们忽视过,好不容易在风蚀崖脱胎换骨,到头来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连个正经去处都没有。

  “走啦。”赤霄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挥了挥手,“我回家找阿娘了,你也别跟历阳吵了,难看。”

  她转身挥手离开。

  余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融进锈巷的烟火里,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