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降谷零的梦境-《失忆后成了同期的观察对象》

  病床上的田纳西终于醒过来了——知道这件事的卡慕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对方再一次忘记他的准备——毕竟过去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发生过,有时候他能再记起自己,有时候却不能。

  但是好在田纳西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想起过去的事,但至少没有忘记更多。

  只是对方醒来的第一句话让他有些疑惑——

  “朗姆在江古田是不是有个涉及人体的实验室?”

  朗姆?江古田?实验室?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卡慕还是下意识答道:

  “这个需要调查一下,目前不太清楚。”

  卡慕顿了一下,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才刚醒来,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田纳西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墨西哥的最后记忆:“没什么大碍了……‘极乐天堂’对我没有影响。”

  卡慕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知道。”

  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在田纳西一次又一次地进入实验室的时候就知道了。

  大多数的药物对于田纳西都没有作用。

  无论是致命的,还是……救命的。

  这意味着田纳西不会被一些东西伤害,但一旦濒死,他也很难靠药物来治愈自己。

  这是一把双刃剑。

  他至今不知道那年的爆炸中,田纳西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田纳西感觉不到痛。

  卡慕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感觉不到痛,这样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致命地症状,竟然成为了田纳西的救赎。

  哪怕对于田纳西而言,根本不在意这些——可是卡慕在意。

  卡慕总在思考田纳西失去的痛觉是不是跑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然为什么每每想到这一切,他就会痛苦到几乎要窒息。

  就像现在,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成年人失去理智的“极乐天堂”,对于田纳西而言也不过是沉睡一场便摆脱了的——也许连噩梦都称不上的存在。

  可是卡慕依然担忧,他不知道田纳西忍耐的上限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沉睡要多久——

  更不知道,下一次——对方是不是还会有醒来的机会。

  *

  降谷零躺在安全屋简陋的行军床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意识却像一根绷紧的弦,无法真正沉入睡眠。

  从那个被摧毁的实验室废墟里扒出的信息,以及从当地情报贩子口中逼问出的关于“极乐天堂”的细节,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啃噬着他的神经。

  那种毒品……与其说是毒品,不如说是一种精心设计的生物武器。极高的纯度,匪夷所思的成瘾性,只需一次,甚至只是一次接触,就能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将其变成只渴求下一次注射的行尸走肉。更可怕的是其副作用——剧烈的神经损伤、器官衰竭,以及……极具攻击性的精神错乱。

  他想起了在实验室深处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些“样品”,那些曾经是鲜活少女的躯壳,最终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扭曲的肢体,在毒品的作用下变成连野兽都不如的存在。

  冷汗浸透了降谷零的后背。他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胸腔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后怕:不行,不能想——作为波本,他不能有这种软弱的情绪。

  他重新躺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然而,梦境却不受控制地袭来。

  梦境开始。

  他站在一片浓稠的、泛着诡异冰蓝色色的迷雾里——周围是扭曲的、破碎的影像。

  先是摩天轮,松田阵平戴着墨镜,叼着烟,懒洋洋地靠在操控台边,对他比了个“V”字手势,嘴角是他熟悉的、略带痞气的笑。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轰鸣响起,火光吞噬了一切,松田的身影在烈焰中消散,只剩下墨镜的碎片洒落一地。

  “松田!”他嘶吼着向前冲,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变成了墨西哥实验室冰冷粘滑的地板。

  诸伏景光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正在拆卸狙击枪。忽然,一颗缠绕着蓝色毒雾的子弹无声无息地射来,目标直指景光的后心!

  “hiro!躲开!”他想要警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他拼命想跑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子弹即将命中的刹那,一个身影猛地推开了诸伏景光——是田纳西!

  子弹精准地没入了田纳西的手臂,他踉跄一步,回过头——依然是松田阵平那张脸,但眼神却冰冷空洞,毫无波澜,仿佛被击中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场景再次切换,他们回到了组织某个阴冷的安全屋。

  “松田”被特制的束缚带捆在椅子上,身体剧烈地挣扎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黑卷发。他时而痛苦地挣扎,时而用那种冰冷又渴望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嘴里反复念叨着:“极乐……天堂……给我……”

  声音渐渐放低,似乎染上了隐隐的啜泣声。

  “没用的,波本。”琴酒冰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嘲弄,“‘极乐天堂’只要沾上一点,就永远都别想摆脱,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和墨西哥那些垃圾还有什么区别?这样活着,还不如让我给他个痛快,至少还算有尊严地死去。”

  伯莱塔的枪口对准了“松田”的额头。

  “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同时扑上去想阻止。

  砰——!

  枪声响起。

  *

  降谷零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如瀑,心脏几乎要从他的嗓子眼里跳出来。窗外,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玻璃窗,像是要驱散黑暗,照进了他的房间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梦境的残像却依旧清晰——松田痛苦不已的脸,琴酒冰冷的枪口,还有那萦绕不散的、毒品诡异的蓝色荧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仿佛想确认什么,指尖却只触到被汗水浸透的冰冷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