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信任的深渊与无声的博弈-《甜蜜献祭》

  病房里弥漫着镇静剂冰冷的药水味,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敲打着死寂。陈昊再次陷入药物导致的沉睡,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依旧挣扎。他最后那句用尽全力的嘶喊——“信我……这次……快逃……”——像一枚滚烫的烙印,灼烧着林薇的耳膜和心脏。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对着病床,目光却穿透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与门外那道焦灼的视线牢牢锁定。

  张伟。

  陈昊口中“蚀心者的分身”,镜厅里那个诡异恐怖的幻影本体,此刻正站在几步之遥的走廊上,脸上写满了毫不作伪的担忧和急切。他看起来那么真实,那么熟悉,仿佛还是那个在推理社默默关注她、在旧图书馆冒险帮她、在她恐惧时给予支撑的技术宅男生。

  分身?融合?引导?

  这些词语太过惊悚,超出了林薇日常认知的边界。可陈昊濒临崩溃的恐惧不似作假,镜厅中的经历也绝非幻觉。如果张伟真的是某种非人存在的伪装,那他的演技未免太过天衣无缝,他付出的“代价”(多次遇险、被控制)也太过巨大。

  信陈昊,意味着她必须立刻与张伟彻底决裂,甚至……对抗?可陈昊自己就曾编织过巨大的谎言,他的“醒悟”是否又是另一个更精致的陷阱?为了让她孤立无援?

  信张伟,则意味着她可能正在与虎谋皮,一步步走入蚀心者精心编织的最终圈套,将陈昊用沉寂换来的“生机”亲手断送。

  信任的天平两端,都是万丈深渊。无论倒向哪一边,都可能万劫不复。

  护士完成处置后,示意林薇离开,让病人休息。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慌,不能乱。在这种极致的心理博弈中,一丝情绪失控都可能被对方捕捉、利用。

  她缓缓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薇薇!你没事吧?陈昊他怎么样了?”张伟立刻迎了上来,想扶她,手伸到一半,看到林薇下意识后退半步的戒备姿态,又僵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和困惑。

  “他醒了,又睡了。情况……暂时稳定。”林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张伟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张伟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那就好……我刚才听到里面警报响,吓死了。你脸色很不好,我送你回病房休息吧?”

  他的关心自然而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林薇没有动,而是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张伟,我们第一次在推理社讨论校园怪谈,具体是哪一天?讨论了什么内容?”

  这个问题很细节,带着突如其来的试探性。如果是精心伪装的“分身”,可能会对宏观事件了如指掌,但这种琐碎的、带有私人记忆色彩的细节,未必会刻意准备。

  张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但很快露出回忆的神色:“是去年十月的一个周五晚上,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我们讨论的是旧图书馆‘午夜脚步声’的传闻,你还记得吗?当时我还用声波原理试图解释,被苏婉晴笑话是‘科学怪人’。”他的回答流畅而具体,甚至带着一丝对往事的怀念笑意。

  林薇的心微微一动。这个细节,吻合。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也许只是他“数据库”足够庞大。

  她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走,张伟默默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后。走廊很长,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陈昊……刚才跟我说了些事情。”林薇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张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呼吸似乎也停滞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但林薇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说了什么?”张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

  “关于那面镜子,关于他姐姐,也关于……你。”林薇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张伟的脸色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他避开了林薇的目光,低下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因为我之前被控制,差点伤害你?”他的声音带着苦涩和自责。

  “他说,”林薇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不是张伟。或者说,不完全是。你是‘蚀心者’的一部分,是它渗透出来的分身,接近我,是为了引导我完成最后的融合。”

  空气仿佛凝固了。张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切的、仿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楚!

  “他……他怎么能这么说?!”张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眼眶瞬间红了,“是!我是被控制了!我身不由己!那感觉像噩梦一样!可我怎么可能是……是那种东西的分身?!薇薇,我们认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血有肉,会害怕,会开心,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