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地、失控与未知的援手-《甜蜜献祭》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无数把钢针,狠狠扎进林薇的耳膜,震荡着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惨白的应急灯光在空旷的大厅中疯狂闪烁,将那些浸泡在浑浊液体中的诡异人形轮廓映照得如同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和能量波动骤然加剧,仿佛整个金属迷宫都在苏醒,发出低沉的、充满敌意的咆哮。

  而比这更让林薇肝胆俱裂的,是脚下陈昊的剧变!

  他身体的抽搐已经变成了剧烈的痉挛,四肢不自然地反折,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皮肤表面的白霜迅速蔓延、加厚,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森然寒气。眉心那道疤痕不再是暗紫色,而是变成了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漆黑色!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无尽贪婪和毁灭欲望的邪异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体内疯狂涌出!

  “种子”失控了!在这片诡异能量环境的刺激下,它正在加速吞噬陈昊残存的意识,试图彻底占据这具身体!

  “不!陈昊!坚持住!”林薇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按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试图将自身那微弱得可怜的心核之力灌输进去。但她的力量如同投入冰海的火星,瞬间就被那磅礴的邪异气息吞噬、湮灭,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让陈昊的挣扎更加疯狂!

  “吼——!”陈昊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此刻已彻底被混沌的黑暗占据,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旋转着的虚无!他猛地挥臂,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将林薇狠狠甩飞出去!

  “砰!”林薇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金属墙壁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看到陈昊(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个东西”)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歪着头,用那双纯粹黑暗的眼睛“看”着林薇,嘴角咧开一个僵硬而恐怖的弧度,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恶意的嘶嘶声。

  它盯上她了!盯上了她体内那与它同源却又相克的心核!

  与此同时,通道入口处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密集、沉重、带着金属撞击的回音,显然来者装备精良,绝非善类!

  前有失控的怪物,后有未知的追兵!真正的绝境!

  林薇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完了……这一次,真的无路可逃了。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被守夜人抓回去,或者被眼前这怪物撕碎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不是能量武器的光束,而是某种实体弹丸!它们从通道入口处射来,目标并非林薇,而是直指刚刚站稳、正准备扑向她的失控陈昊!

  那弹丸击中陈昊周身的寒气护盾,发出“噗噗”的闷响,并未造成明显伤害,却爆开一团团浓密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白色烟雾!烟雾迅速扩散,瞬间笼罩了大半个大厅!

  “咳咳!”林薇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视线一片模糊。她听到烟雾中传来陈昊愤怒的咆哮声,以及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和某种……类似网枪发射的“咔哒”声?

  不是守夜人!守夜人不会用这种原始的手段!是那些留下脚印的“荒原居民”?!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陈昊?是敌是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思考。林薇趁乱匍匐在地,凭借记忆朝着大厅另一个方向的阴影处爬去。烟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她听到烟雾中心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陈昊的嘶吼、某种沉重物体击中肉体的闷响、还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尖啸!那些“居民”似乎在试图制服失控的陈昊!他们用了某种特制的网具,但陈昊(或者说他体内的东西)力量大得惊人,网具被轻易撕碎!战斗异常激烈!

  林薇的心脏狂跳不止。她躲在一个倾倒的控制台后面,紧紧捂住口鼻,透过缝隙紧张地观察着。烟雾稍稍散去一些,她隐约看到几个穿着土黄色、看起来十分破旧但功能性很强的防护服的身影,正在围攻中央那个被黑气笼罩的身影。他们的动作矫健而默契,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改装过的实弹枪械,有带着倒钩的长矛,甚至有人挥舞着巨大的、如同动力锤般的武器,狠狠砸向陈昊!

  但这些攻击对失控的陈昊效果甚微!他的速度快得诡异,力量大得可怕,周身弥漫的寒气形成天然的护盾,普通攻击难以穿透。反而有一个“居民”闪避不及,被陈昊一爪扫中胸口,防护服瞬间撕裂,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压制不住!能量等级太高了!”烟雾中有人用沙哑的声音吼道,说的是某种带着浓重口音、但林薇勉强能听懂的通用语变种!

  “用‘静滞矛’!瞄准能量核心!”另一个更加沉稳的声音命令道。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蓝色电弧从烟雾中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陈昊的胸口!正是他眉心疤痕所在的位置!

  “嗷——!”陈昊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周身的黑气剧烈翻腾,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有效!那蓝色的电弧似乎能干扰“种子”的能量!

  “就是现在!捆住他!”沉稳声音再次下令。

  几名“居民”立刻扑上,用一种闪烁着银色光泽的特殊绳索,试图将僵直的陈昊捆绑起来。

  机会!

  林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无论这些“居民”是敌是友,目前看来他们是在对付失控的陈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必须趁现在带着陈昊离开!否则一旦他被制服,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她不再犹豫,猛地从控制台后冲出,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别伤他!他是我朋友!他被东西控制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那些“居民”吃了一惊,动作微微一滞。趁着这个空隙,林薇不顾一切地冲向暂时被静滞矛压制、痛苦低吼的陈昊!

  “抓住她!”沉稳声音厉声喝道,带着一丝惊怒。

  立刻有两个“居民”调转枪口对准了林薇!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大厅中央那个圆柱体设备上的红色光点突然疯狂闪烁,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警报!整个大厅剧烈震动起来!头顶上方,一块巨大的、松动的金属构件在震动中轰然坠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向大厅中央!

  “小心!”不知谁喊了一声。

  混乱中,枪声、惊呼声、金属坠落的巨响混作一团!烟雾和尘土再次弥漫开来!

  林薇被一股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头晕目眩。她挣扎着抬起头,只见大厅中央一片狼藉,尘埃弥漫,看不清具体情况。警报声依旧刺耳,整个废墟仿佛都在崩塌!

  陈昊呢?那些“居民”呢?

  她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手脚并用地在废墟和烟雾中爬行,疯狂地寻找陈昊的踪影。

  终于,在靠近大厅另一个出口的角落,她看到了他!陈昊躺在那里,似乎因为刚才的爆炸和震动暂时失去了意识,周身的黑气消散了大半,眉心疤痕的颜色也黯淡下去,但身体依旧冰冷。而那几名“居民”则被坠落的金属隔开了一段距离,正在试图清理障碍。

  就是现在!

  林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陈昊身边,抓住他冰冷的手腕,拖着他,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那个未知的、黑暗的出口通道!

  身后传来“居民”们气急败坏的呼喊和追赶的脚步声,但很快被持续不断的崩塌声和刺耳的警报淹没。

  黑暗吞噬了两人。林薇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不知道那些“居民”会不会追来,不知道陈昊何时会再次失控。

  她只知道,她必须逃!带着他,逃离这个绝地!逃离所有想抓住他们的人!

  黑暗的通道,如同巨兽的食道,延伸向不可知的命运。

  (第六卷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