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仪式与窥视-《甜蜜献祭》

  研究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如同潜藏的鬼魅。陈昊的目光落在林薇的背包上,那个装有日记本的地方,而他的请求——用日记本作为仪式媒介——像一块巨石投入林薇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信任的裂痕,刚刚因为暂时的合作意愿而勉强粘合,此刻又濒临破碎。

  “为什么一定是它?”林薇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戒备,“就因为它记录了我的情绪?还有别的选择吗?”她紧紧抱着背包,仿佛那是最后的护身符。

  陈昊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眼神里是坦然的无奈:“因为它是目前与你联系最紧密、蕴含你个人情感最强烈的物品。‘屏蔽’仪式的原理,类似于制造一个以你为核心的、情感波动的‘镜像’或‘回声’,以此来干扰镜子本体的感知锁定。普通的物品效果微乎其微。这本日记……是最合适的媒介。”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我向你保证,仪式只需要它作为引子,不会损坏它,更不会窥探里面的内容。结束后会立刻归还。”

  不会窥探?林薇在心中冷笑。在能操控诡异镜子的“守镜人”面前,这种保证何其苍白。但理智又告诉她,陈昊的解释符合逻辑。如果“屏蔽”是真的,这或许是当前唯一能争取主动和安全空间的方法。

  赌,还是不赌?

  她想起苏婉晴空洞的眼神,周宇僵硬的背影,还有秦婆那句“它会牢牢锁定你”的警告。被动等待,只会让危险越来越近。

  “好。”林薇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她拉开背包拉链,动作缓慢地将那本带着体温和无数心事的日记本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推向陈昊。但她的手指依旧按在日记本的封面上,没有松开。

  “但我有条件。”林薇迎上陈昊的目光,不容置疑地说,“第一,仪式必须在绝对安全、且我能看到全程的地方进行。第二,我需要知道仪式的每一个步骤和原理,你不能有任何隐瞒。第三,”她加重了语气,“如果过程中我感到任何不适,或者发现你有任何超出约定的举动,我有权立刻终止。”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在刀尖上寻求平衡。

  陈昊看着林薇按在日记本上的手,又看向她坚定而警惕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可以。我答应你。”

  他答应了,干脆得让林薇有些意外。但这并未消除她心中的疑虑,反而让那根弦绷得更紧。

  仪式的地点选在了陈昊在校外租住的一间公寓。公寓装修简洁,出乎意料的干净,甚至有些冷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他校园男神的形象有些反差。林薇下意识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更多关于这个神秘男生的线索,但一无所获。

  陈昊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些奇怪的物品:几支颜色晦暗的蜡烛,一包像是某种矿物研磨的粉末,还有几片干枯的、形状奇特的叶子。

  “这些是辅助材料,主要作用是稳定能量场和隔绝外部干扰。”陈昊一边准备,一边向林薇解释,语速平稳,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讲解,“仪式的核心,是利用你日记本中蕴含的、被镜子标记过的情感波动,通过特定的共鸣频率,将其‘模拟’并‘放大’,形成一个围绕你的短暂干扰层。”

  他让林薇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用那种矿物粉末在她周围画了一个复杂的圆圈,内部点缀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然后,他在圆圈的几个角点上了蜡烛。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严肃的面容,气氛变得凝重而诡异。

  “闭上眼睛,尽量放松,回想日记里记录的情绪,但不要沉溺,保持一丝清醒的观察。”陈昊指示道,他自己则站在圈外,双手虚按在空中,似乎在进行某种引导。

  林薇依言照做。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与陈昊初遇的心动,后来的甜蜜与猜疑,恐惧与挣扎……各种情绪交织翻涌。她能感觉到,周围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压力变化,空气仿佛变得粘稠,烛火的光芒即使闭着眼也能感知到其不正常的跳动。

  就在这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袭来!

  那不是来自面前的陈昊,而是来自……侧面!像是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墙壁,牢牢地锁定了她!

  林薇猛地睁开眼,看向感觉传来的方向——那是公寓的窗户。厚重的窗帘拉着,并无异常。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此清晰,让她毛骨悚然。

  “怎么了?”陈昊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仪式产生的微妙压力感也随之消散。

  “有……有人在看我们。”林薇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向窗户。

  陈昊脸色一沉,快步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窗外是对面楼的墙壁,只有几扇黑洞洞的窗户,并无人影。

  他仔细检查了窗框和外面,摇了摇头:“外面没人。”但他眉头紧锁,显然并不认为林薇的感觉是错觉,“可能是仪式能量引动了什么……或者……”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变得锐利,扫视着整个房间。

  窥视感消失了,但林薇心中的寒意却更甚。仪式刚刚开始,就出现了意外。这真的是意外吗?还是说,那面镜子的力量,或者陈昊口中的“家族其他人”,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举动,甚至……已经潜伏在了附近?

  陈昊走回圆圈旁,表情凝重:“仪式被打断了,需要重新开始。但你还能集中精神吗?”

  林薇看着摇曳的烛火,又看了看窗外无尽的黑暗。安全感已经荡然无存。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舞台上,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眼睛注视着。

  “继续。”她咬了咬牙,重新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仪式必须完成。这可能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机会。但那股如影随形的窥视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