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晚窗下的针线-《盗墓笔记之养老生活》

  包包子的面发得正好,在陶盆里鼓成了胖乎乎的一团,用手指按下去,能慢慢弹回来,带着淡淡的麦香。王婶把剁好的白菜猪肉馅端出来时,油星子还在馅里滋滋地跳,引得胖子直咂嘴:“婶儿,您这馅调得也太香了,我先尝一小口?”

  “去去去,洗手去!”王婶笑着拍开他的手,“等会儿蒸熟了让你吃个够。”

  吴邪挽起袖子刚要帮忙,就被张起灵轻轻拉到一边。他指了指屋檐下的竹凳:“坐着歇会儿,我来。”说着便拿起面杖,开始擀皮。他的动作不算快,却格外稳,面团在他手里转着圈,很快就变成一张边缘薄中间厚的圆皮,大小匀称得像用尺子量过。

  “可以啊小哥,”吴邪趴在窗台上看他,“啥时候偷偷练过?”

  张起灵抬眼看他,嘴角抿出浅浅的弧度:“以前在村里,看阿婆做过。”

  胖子洗完手凑过来,抢过另一根面杖:“看我的!”他揪起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揉了两下就擀起来,结果皮擀得一边厚一边薄,包馅的时候馅全从薄的那边漏出来了,引得王婶直笑:“你这哪是包包子,是给包子开天窗呢。”

  吴邪笑得直不起腰,从屋里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张起灵旁边,看他包包子。张起灵捏褶的手法很特别,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拧,就是一个均匀的褶子,一圈捏下来,包子顶上像开了朵小花。吴邪看得入神,手指忍不住跟着比划。

  “想学?”张起灵递过来一张擀好的皮,又舀了勺馅放在中间,“捏这里。”他握着吴邪的手,指尖带着面的温热,教他怎么把褶子捏得均匀。吴邪的手被他圈在掌心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还有稳得不像话的力道,心跳突然就乱了节拍,连呼吸都放轻了。

  “笨死了,”胖子在旁边挤眉弄眼,“看胖爷给你示范!”结果他包的包子底直接塌了,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王婶把包好的包子挨个摆进蒸笼,白胖胖的一排,看着就喜人。“起灵这手艺,比镇上包子铺的师傅还好,”她盖上笼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等会儿蒸好了,让吴邪多吃两个。”

  吴邪刚想点头,就看见张起灵悄悄往他这边推了推一碟刚腌好的小萝卜,酸脆爽口,是他爱吃的。

  蒸包子的功夫,日头慢慢往西沉,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院子里的老母鸡领着小鸡仔回窝了,咯咯地叫着,声音混着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格外踏实。吴邪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张起灵蹲在鸡窝旁,把散落的玉米粒扫到一起,动作慢悠悠的,像怕惊着小鸡。

  “小哥,你以前是不是养过鸡啊?”吴邪喊他。

  张起灵回头,手里还捏着粒玉米:“嗯,在张家古楼的时候,后院有鸡。”

  “那时候日子是不是很苦?”吴邪想起他说过的那些孤独的岁月,心里有点发酸。

  张起灵摇了摇头,把玉米粒撒给鸡仔:“还好。”

  还好,两个字轻轻的,却像块暖石,落进吴邪心里。他知道,对张起灵来说,只要能活着,能守住该守的东西,日子再清苦,也能咂出点甜味来。

  “包子熟啦!”王婶掀开笼盖的瞬间,白汽“腾”地冒出来,裹着面香和肉香,在院子里漫开。胖子第一个冲过去,伸手就想抓,被王婶用筷子敲了手背:“烫!等凉会儿!”

  张起灵先给吴邪捡了个最大的,放在碟子里,又用筷子戳了个小洞,帮他散着热气。吴邪咬了一小口,皮薄馅足,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松口。“好吃!”他含糊地说,眼睛亮晶晶的。

  张起灵拿出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星,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胖子在旁边假装干呕:“哎哟喂,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胖爷我还在这儿呢!”

  王婶笑着往他碗里塞了个包子:“吃你的吧,堵不上你的嘴。”

  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院角的丝瓜藤沙沙响。吴邪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看夕阳把张起灵的影子拉得很长,搭在自己的影子上,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鸟。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七星鲁王宫,这个人背着他穿过尸蹩群,那时候他只觉得害怕,现在才明白,那时候的背影,就已经是他往后所有安稳日子的底气。

  吃完晚饭,胖子抱着肚子躺在竹椅上,打着饱嗝说要睡一觉,结果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吴邪和张起灵坐在灯下,王婶给了他们一篮没缝完的布偶,说是村里孩子订的,让帮忙缝几针。

  吴邪拿着针线,笨手笨脚地穿了半天也没穿上,急得鼻尖冒汗。张起灵拿过针线,指尖捻着线头,轻轻一穿就过去了。他把针递给吴邪,自己拿起一块布,开始缝兔子耳朵。

  他的手指长而稳,针脚走得又细又匀,白色的线在蓝色的布上穿梭,很快就勾勒出兔子耳朵的形状。吴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突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有灯,有你,有手里慢慢缝着的时光。

  “你看我缝的。”吴邪举着自己缝的歪歪扭扭的兔子尾巴,有点不好意思。

  张起灵抬眼看了看,伸手接过,用针线稍微修饰了一下,那歪扭的尾巴居然变得圆润起来。“挺好。”他说。

  吴邪凑过去看他缝的兔子,耳朵尖尖上还缝了点粉色的布,像真的沾了点晚霞。“你还会这个?”

  “以前缝过帐篷。”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在戈壁上,帐篷破了,得自己补。”

  吴邪心里一动,想起那些他没参与过的岁月,这个人独自一人在荒漠里、在雨林里、在雪山里,缝帐篷、修工具、处理伤口,该有多难。他轻轻碰了碰张起灵的手背:“以后,我帮你缝。”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他,眼里的光比灯光还暖。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快缝好的兔子往吴邪那边推了推,让他接着缝耳朵。

  窗外的星星亮起来了,一颗一颗,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屋里的灯光明明晃晃,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照在慢慢成形的布偶上,也照在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里——比如“留下来”,比如“一辈子”。

  胖子的呼噜声、窗外的虫鸣声、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催眠曲。吴邪缝着兔子耳朵,偶尔抬头看看身边的人,觉得手里的针线不仅在缝布偶,也在把他们的日子,一针一线,缝成了再也拆不开的样子。

  夜渐深,王婶屋里的灯熄了。张起灵把缝好的布偶放进篮子里,吴邪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呼吸均匀。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往屋里走。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霜,映着吴邪嘴角浅浅的笑意。

  张起灵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窗外的丝瓜藤又沙沙响了,像在说,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吴邪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月光。

  是啊,还长着呢。长到足够把所有漂泊的岁月,都酿成窗下这盏灯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