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晨露与磨石-《盗墓笔记之养老生活》

  鸡叫头遍时,张起灵已经醒了。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像浸在水里的蓝布,院子里的丝瓜藤上挂着晶莹的露水珠,风一吹就轻轻摇晃,把水珠抖落在青砖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尽量不发出声响。吴邪还睡得沉,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梦,嘴角却翘着点弧度。张起灵伸手帮他把踢到腰侧的被子拉上来,指尖碰到他后颈的碎发,软软的。

  灶房里飘来淡淡的米香,王婶已经在熬粥了。“起这么早?”王婶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再睡会儿呗,粥还得等阵子。”

  “睡不着。”张起灵拿起墙角的磨刀石,又拎了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磨磨刀。”

  院角的石台上还留着昨晚的月光,凉丝丝的。他往磨刀石上淋了点清水,把柴刀按在石头上,开始慢慢打磨。“嚯嚯”的声响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带着种古老的韵律。刀锋与石头摩擦,卷起细碎的铁屑,混着水沫子往下淌,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这刀还是前几年你带来的吧?”王婶端着淘米水出来浇菜,看了眼那刀,“当时你说砍树用,结果一直扔在柴房角落生锈。”

  张起灵“嗯”了一声,手腕翻转,刀刃在晨光里闪过一道冷光。他磨得很认真,连刀背都没放过,指腹蹭过刀刃时,吴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抱着胳膊笑:“小哥,你这是打算上山砍柴还是准备跟谁打架?”

  张起灵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朦胧:“后山的柴够烧了。”顿了顿又说,“磨利了,帮王婶劈过冬的柴火。”

  吴邪走过去蹲在他旁边,看他手里的刀渐渐变得锋利,能映出模糊的人影。“小时候我爷爷也有块这样的磨刀石,”他伸手碰了碰磨石上的凹槽,“他总说,刀要磨才快,人要练才强。结果我练了半天,连个西瓜都切不好。”

  张起灵停下动作,把刀递给他:“试试。”

  吴邪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往石头上按,结果力道没掌握好,“哐当”一声,刀差点掉地上。“不行不行,”他摆手,“这活儿还是适合你。”

  张起灵接回刀,继续磨着:“不难,多练就行。”他磨得很有章法,先粗磨去锈,再细磨开锋,刀刃上的锈迹一点点褪去,露出银亮的底色,连映在上面的晨光都变得锋利起来。

  王婶把粥盛进碗里,喊他们吃饭。白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层米油,配着腌萝卜条,清爽又暖胃。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进来:“有吃的没?饿死胖爷了!”

  “刚盛好,”王婶把碗递给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胖子呼噜呼噜喝着粥,眼睛瞟到院角的刀:“哟,小哥这是要干嘛?准备开山修路啊?”

  “劈柴。”张起灵喝完粥,把碗放进盆里,拿起磨好的刀往柴房走。吴邪赶紧跟上去,嘴里叼着半根萝卜条:“我帮你!”

  柴房里堆着不少枯枝,还有几截粗树干,是前阵子台风刮断的。张起灵抡起柴刀,手臂肌肉线条绷紧,“咔”一声,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断开,截面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我去,好身手!”吴邪看得咋舌,“这刀磨得也太利了。”

  张起灵把断成两截的木头归到一边,递给吴邪一把小斧头:“劈细点。”

  吴邪拿起斧头,学着他的样子劈下去,结果斧头嵌在木头里拔不出来,脸都憋红了。张起灵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教他调整角度:“这样,手腕用力。”他的掌心贴着吴邪的手背,力道沉稳,带着磨过刀的薄茧,温热的触感顺着手臂爬上来,吴邪的耳朵悄悄红了。

  “试试。”张起灵松开手。

  吴邪深吸一口气,按照他教的方法劈下去,“啪”的一声,木头裂开道缝。“成了!”他眼睛一亮,转头想跟张起灵炫耀,却撞进对方含笑的眼里,那里面盛着晨光,比刀光还亮。

  胖子啃着馒头凑过来:“我说你们俩,劈个柴都能眉目传情,能不能照顾下单身人士的心情?”他刚说完,就被吴邪扔过来的木屑砸中额头,“去去去,吃你的饭去!”

  张起灵低头继续劈柴,嘴角却没忍住往上扬了扬。柴刀起落间,阳光透过柴房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把两人的影子剪碎又拼合,像幅流动的画。

  劈到一半,吴邪的手机响了,是解雨臣打来的。“吴邪,”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下个月霍家有场拍卖会,有件东西你可能感兴趣,人面纹青铜镜,据说是战国时期的,跟你们之前在七星鲁王宫见过的有点像。”

  吴邪心里一动:“确定?”

  “八九不离十,”解雨臣说,“来不来?顺便聚聚。”

  吴邪看了眼正在捆柴的张起灵,他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绷紧,认真得可爱。“我问问小哥。”他捂住话筒问,“小花说有场拍卖会,去不去?”

  张起灵捆柴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你想去?”

  “也不是非去不可,”吴邪挠挠头,“就是觉得那镜子可能有点意思。”

  “去。”张起灵把捆好的柴扛起来,“正好,看看。”

  吴邪跟解雨臣回了话,挂了电话,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笑。这人总是这样,从来不说“我陪你”,却永远用行动告诉你“我跟你去”。

  柴房外,王婶在晒被子,看他们出来,笑着说:“劈这么多,够烧到冬天了。”

  “多备点,”张起灵把柴堆在墙角,“天冷。”

  吴邪想起去年冬天,张起灵半夜起来给炭火盆添柴,怕他冻着。那时候他就想,原来再冷的冬天,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就暖和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胖子不知从哪翻出副扑克牌,嚷嚷着要斗地主。吴邪刚坐下,就看见张起灵从屋里拿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昨晚没缝完的布偶兔子,他正拿着针线,把吴邪缝歪的尾巴再补几针。

  “哟,小哥还会做手工活?”胖子出牌的手顿了顿,“这兔子挺可爱,给胖爷我呗?”

  张起灵头也没抬:“给吴邪的。”

  “偏心!严重偏心!”胖子哀嚎,“吴邪你说,你是不是给小哥灌什么迷魂汤了?”

  吴邪笑着出牌:“没办法,魅力太大。”他偷瞄张起灵,对方手里的兔子尾巴已经变得圆滚滚的,粉色的耳朵尖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像真的会动似的。

  阳光慢慢爬到院子中央,丝瓜藤的影子缩短了些。张起灵把缝好的兔子递给吴邪,兔子手里还拿着根小小的胡萝卜,是用橙布缝的。“可爱吗?”吴邪举着兔子问。

  张起灵看着他,眼神比阳光还暖:“嗯。”

  其实他没说,在他眼里,举着兔子笑的吴邪,比任何布偶都可爱。就像这平淡的日子,因为有了这个人,连劈柴、磨刀、缝布偶,都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胖子输了牌,气呼呼地去厨房找吃的,王婶正在腌咸菜,看他进来就笑:“输了吧?让你总出老千。”

  “哪有!”胖子嘴硬,拿起块腌萝卜塞进嘴里,“还是王婶的咸菜好吃,比城里那些山珍海味强多了。”

  吴邪靠在门框上,看张起灵把劈好的柴码得整整齐齐,像搭积木似的。突然觉得,所谓养老,不是躲在某个地方无所事事,而是身边有想陪的人,手里有想做的事,眼里有看得见的光。

  比如此刻,阳光正好,柴香弥漫,而他爱的人,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