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銮殿的笑-《一刀破仙凡》

  玄尘封没说话。

  他看向窗外,雪还在落,把客栈的屋顶盖成了一片白。

  冷风从窗户纸的破洞里灌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差点灭了。

  “赵刚快进城了。”他说,“你准备准备,别让他看出问题,我不想麻烦。”

  武仙师点点头。

  他站起身,往门口走。

  灰布衫扫过地上的烛油,没沾半点,冷风灌进来,吹得他的头发晃了晃。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玄尘封,玄尘封此刻正看着桌上的烛火,眼神里满是深沉。

  “放心吧,师兄。凡人,终究是凡人。”武仙师低声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雪落在他的肩上,刚沾到就化了,像他从未在这里待过一样。

  客栈里,烛火还在晃。

  玄尘封拿起那杯劣酒,又喝了一口。

  酸味在嘴里散开,他却笑了——笑的莫名。

  “凡人?或许吧。可有时候,凡人的心思,比修仙者还狠,凡人的执念,比修仙者还深。”

  他拿起桌上的烛台,吹灭了烛火。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雪光,透过破洞,照进来一点微弱的亮。

  冷风从窗户纸的破洞里灌进来,吹得桌上的茶杯晃了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碎片散在地上,像极了这座京城的未来——看似完整,实则早被打碎了。

  赵刚的队伍,在第二日清晨到了皇城外。

  马蹄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声音传得很远,像无数只手在敲打着大地。

  黑旗在风里飘着,旗面上的“赵”字,在雪地里,刺眼。

  队伍里的兵卒,都穿着黑色的盔甲,甲片上的雪还没化,冷得像冰,他们手里的长枪,枪尖磨得发亮。

  赵刚坐在马车上。

  他换了件红色的袍子,料子是最好的云锦,上面绣着暗纹,在雪光里泛着光。

  腰间系着玉带,玉带上挂着那枚武仙师给的玉符,温温的,贴在皮肤上。

  他掀着车帘,看着远处的京城城墙——那城墙是用青石砌的,高得能遮住半边天,石头缝里还嵌着暗红的痕迹。

  赵烈带着一众手下也在队伍后方跟着,他望着皇城,眼神很淡,没有自家兄长当皇帝的喜悦。

  “陛下,到皇宫了。”护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赵刚放下车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皇宫的大门开着,里面的台阶上,站着武仙师和玄尘封,他们还是穿着灰布衫和白袍,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两个旁观者。

  “仙师。”赵刚对着武仙师和玄尘封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恭敬,还有点讨好,“多谢仙师帮忙,赵某才能顺利进京城。”

  武仙师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的轻蔑一闪而过。

  玄尘封站在旁边,看都没看赵刚一眼。

  赵刚没在意他们的态度,他的目光落在皇宫深处的金銮殿上——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那里的龙椅,是他想坐了几十年的位置。

  他迈开脚步,往金銮殿走去,脚步很快,带着急切,红袍在风里飘着,像一团火。

  金銮殿里,贺明还瘫在龙椅上,肩膀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结成了黑痂。

  他看到赵刚走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却没力气说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赵刚走到龙椅前,看着贺明,笑了笑:“陛下,别来无恙啊。这龙椅,你坐了这么久,也该让给我了。”

  贺明的眼睛瞪得大,嘴里“嗬嗬”声更大,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求饶。

  赵刚没理他,抬了抬手,示意护卫把贺明拖下去。

  护卫上前,架起贺明,往外拖,贺明的身体在地上蹭着,留下一道血痕,像条死狗。

  赵刚转身,坐在龙椅上。龙椅很软,却带着一股冷意。

  他又摸了摸椅背上的金龙,鳞片冰凉,却让他心里一阵火热。

  他抬头,看着殿外的雪,看着殿内的护卫,看着站在门口的武仙师和玄尘封,赵刚忽然大笑起来。

  笑声在金銮殿里荡来荡去,像狼嚎,又像鬼哭。

  “我赵刚!赵刚!!终于当上皇帝了!”他大喊着,声音里带着激动,还有点疯狂。

  赵刚的笑声撞在金銮殿的梁柱上,碎成无数片,混着殿外的风雪声,听得人心里发寒。

  他扶着龙椅的扶手站起身,红袍下摆扫过地上的血痂,留下一道淡红的印子,却像没看见似的,只盯着殿外飘落的雪,眼底的疯狂还没褪去,又添了层睥睨。

  “仙师留步。”赵刚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刚染上的帝王气。

  武仙师的脚步顿住,没回头,身上的衣裳在殿门口的风里晃了晃,像片要落的雪。玄尘封站在他身侧,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口,仿佛殿内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某能有今日,全靠二位仙师鼎力相助。”赵刚往前走了两步,玉带在腰间叮当作响。

  “待大年初一赵某登基后,赵某定以国礼相待,仙师所需的东西,只要大赵有,仙师尽管开口。”

  武仙师嗤笑一声,声音尖细如裂帛:“陛下有心了。”

  这声“陛下”说得轻飘,没半点敬意,反倒像在嘲讽。

  玄尘封终于抬眼,目光扫过赵刚,像在看一件随时可弃的旧物,随后继续向外走去,白袍灰衫很快消失在风雪里。

  赵刚盯着他们的背影,眼底的热慢慢冷下来,像烧过的炭,只剩点红烬。

  他转过身,看向殿内的护卫和原有的宫人,声音陡然转厉:“都愣着干什么?!”

  众人浑身一震,连忙低下头。

  “今日,腊月二十一,初一之前,把这里收拾妥当。”赵刚目光扫过这满是血迹的皇宫。

  “还有,传朕旨意,各州府需在登基当日来贺,迟到者,按抗旨论!”赵刚的声音继续传出。

  “遵旨!”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惶恐,却又藏着点攀附新主的急切。

  很快,皇城活了过来。

  工匠扛着漆桶跑,漆味混着雪味,呛得人咳;宫娥捧着宫灯走,红绸被风吹得飘,像血;护卫拿铁铲刮血迹,铁器蹭金砖的声,比雪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