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年三十熬夜的原因-《一刀破仙凡》

  鹿不大,看起来是只幼鹿,身上的毛是灰褐色的,沾了雪,正站在树后面,眼睛盯着沈夜,带着恐惧。

  它应该是被野猪的动静引来的。

  沈夜皱了皱眉。

  看着那只鹿的眼睛,他想起了落雪镇里那个孩子。

  “走吧。”沈夜挥了挥手,让鹿离开。

  鹿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沈夜会放自己走,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跑进树林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沈夜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笑了笑,弯腰把野猪扛了起来——百十来斤的野猪,在他肩上轻得像捆柴,他走到小夜身边,把野猪绑在马鞍的上,又检查了一下竹鸡,才继续往前走。

  天快中午时,沈夜走到了后山深处。

  那里有片松树林,松树下的雪很干净,没有脚印。

  沈夜找了块背风的石头,让小夜歇会儿,自己则往松树林里走——他还得砍点柴,医馆里的柴快烧完了,过年总得有暖炉。

  松树林里的树都很粗,沈夜选了棵枯树,拿起刀,对着树干砍了下去。

  “咔”的一声,刀嵌进树干里。

  他没用力,只是轻轻一掰,树干就断了,断口齐整,没一点碎渣。

  眨眼间,树干就被砍成了十几段,堆在雪地里,然后沈夜找了根粗藤条,把柴捆成两捆,一左一右扛在肩上——柴捆比他人还高,可他走得稳,脚步没半点晃。

  往回走时,沈夜又在雪地里捡了几只野兔——是被冻死的,身子还软着,不算新鲜,但也能吃。

  他把野兔塞进柴捆里,走到小夜身边,让小夜跟着自己往回走。

  沈夜走在前面,肩膀上扛着柴,背上挂着野猪,手里还提着竹鸡,可他走得依旧快,像阵风,很快就出了松树林。

  小夜跟在后面不断嘶吼,似乎在责怪沈夜不等它。

  快到镇口时,沈夜看见老槐树上的雪又厚了,枝桠弯得像要断。

  镇上还是静,没半点过年的热闹,连炊烟都只有医馆那一缕,细得像线。

  他没在意,反正这半年来,落雪镇早就这样了。

  直到走到医馆门口,他才停下脚步。

  看着门框上的对联,红纸,黑字,写着“雪落辞旧岁,风来迎新春”。

  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里,那点红格外显眼,像一团暖火,烘得他心里软了软。

  “你小子,打这么多?”

  郑凡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带着笑。

  沈夜抬头,看见郑凡站在门槛上,手里还端着个茶碗,热气腾腾的。

  “山上找的。”沈夜把柴放在门口,又把野猪从马鞍上解下来,往灶房拖。

  “还有几只竹鸡,冻僵的野兔。”

  女人此时也从里屋走出来,抱着孩子,看见门口的东西,眼睛都直了,嘴里喃喃道:“这……这得吃到开春吧?”

  沈夜没说话,开始卸马鞍上的东西。

  他动作快,竹鸡、野兔,一件件往灶房里拖,灶房本就小,没一会儿就堆满了,连灶台边都放着两只野兔,毛茸茸的,还带着雪。

  “我来处理。”女人反应过来,把孩子放在里屋的床上,挽起袖子就往灶房走。

  她手里拿着把剪刀,可看着那只野猪,还是有点犯怵——野猪太大了,獠牙露在外面,看着吓人。

  郑凡放下茶碗,走过去,拿起灶台边的龙渊说道:“我帮你,你处理小的,我来劈这野猪。”

  沈夜站在灶房门口,看了会儿,转身往外走——他做饭不好吃,帮不上忙。

  门口堆着那捆干柴,他拿起柴刀,找了块石头,开始劈柴。

  他劈得快,没一会儿,柴堆就堆得比他人还高,雪落在柴堆上,很快就化了,湿了柴,可他没在意,依旧劈着,动作里带着劲。

  天就这样慢慢黑了。

  医馆里点了烛火,昏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在雪地上,像个暖烘烘的圈。

  灶房里的香味飘出来,是肉香,混着郑凡酿的药酒的香味,勾得人肚子叫。

  郑凡把一大锅肉端到桌上,锅里的肉炖得烂,汤是乳白色的,飘着几片葱花。

  他拿出两个酒坛,打开,一股酒香就散开来——这是他这半年来用草药酿的药酒,喝着有点甜,还暖身子。

  “来,喝一碗。”郑凡给沈夜倒了碗酒,又给女人倒了半碗。

  “孩子睡着了,你也喝点,暖暖心。”

  女人端着酒碗,抿了一口,眼睛亮了亮:“真好喝,比我家老李以前酿的还好喝。”

  沈夜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他浑身都热了,连手指尖都透着暖意。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野猪肉,肉炖得烂,入口即化,没一点腥味。

  “尝尝这竹鸡肉,我特意留了块胸脯,烤了的。”郑凡把一盘烤竹鸡推到沈夜面前,竹鸡肉上撒了点盐,焦香扑鼻。

  沈夜夹了一块,咬了一口,脆,香,还带着点烟火气。

  外面的雪还在下,“簌簌”的,落在屋顶上,落在窗户上,可屋里却暖得很。

  烛火晃着,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一幅画。

  女人忽然哼起了歌,声音轻,软,是哄孩子的调子:

  “雪落啦,灯亮啦,

  宝宝睡啦,梦甜啦。

  春天要来啦,花儿要开啦,

  爹爹回来啦,宝宝笑啦。”

  歌声很简单,没什么技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好听。

  沈夜停下筷子,听着,心里有点空,又有点满。

  郑凡又喝了口酒,看着窗外的雪,忽然开口道:“知道为什么年三十要熬夜吗?”

  沈夜摇摇头,女人也停下歌声,看着郑凡。

  “不是为了守岁,是为了等。”郑凡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淡。

  “等这一年的苦,随雪化了;等下一年的盼,随天亮了。这世道,苦多,甜少,熬夜就是熬个念想——你熬着,就觉得,再难的日子,也能撑到天亮;再冷的雪,也能等到化的时候。”

  语顿,郑凡拿起酒碗,再次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就像这落雪镇,现在静,可开春了,说不定就有人回来了,熬夜,熬的不是时间,是心气,是不跟这破世道低头的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