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南柯一梦-《民间冤洗录之天选打工人》

  侍郎大人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旁白:

  我是青龙剑,上古时镇守东方海域的神剑。

  龙族内乱那一日,我被战火击碎灵核,剑身裹着青苔,坠入了忘河川的乱石堆。

  此后千年,我在阴寒的河风中沉睡,直到九百年前,一双带着薄茧却温暖的手,将我从碎石里捡了起来。

  那是苏子画,彼时他刚历厄道之劫,灵力尽散,连站都站不稳。

  他指尖触到我剑鞘的瞬间,轻轻“咦”了一声,许是察觉到我残剩的微弱灵气。

  他没多言,只是将我揣进怀里,用衣襟裹着,带我穿过忘川的迷雾。

  后来他得了乾坤袋,便把我丢在袋底,与玉饰、丹丸为伴。

  我在黑暗里听着他的呼吸声,以及与男子的喃喃低语,苟活于世。

  再后来,袋外的动静变了。

  有喜庆的乐声,有温柔的对话,还有人轻轻唤他“夫人”。

  直到大婚第二日,我忽然被一股力道倒了出去,“咚”地落在青砖上。

  我睁眼(若剑有眼)便见苏子画蹲在面前,手里拿着本蓝布册子,眼神又惊又喜。

  “夫君你看,这剑的纹样,竟和《鉴宝之神藏天下》里画的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颤,转头看向走来的男子。

  那是朝阳上神,周身裹着暖金色的光,他接过册子,又低头看向我,指尖一缕金芒拂过我剑鞘,青苔与锈迹瞬间褪去,暗青色的龙纹露了出来。

  “这是青龙剑。”朝阳上神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洞悉,“上古镇守东方海域的神剑,竟会被你在忘川捡到。”

  苏子画的声音低了些:“可它现在灵气尽散,跟废铁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想反驳,却连嗡鸣都发不出。

  倒是朝阳上神轻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穷桑的桃树林聚天地灵气,把它插进桃林,或许能唤醒它的灵性。”

  那一日,我被朝阳上神亲手插进了穷桑桃林最深处。

  泥土裹着蟠桃根脉的暖意,晨光透过桃叶洒在我剑身上,久违的灵气顺着根系往我体内钻。

  我便在桃林里住了下来,听着风吹桃叶的声响,看着苏子画与朝阳上神偶尔来散步,听他们说些家常话。

  二百年时光,不过弹指。

  某天,我忽然听到稚嫩的笑声,抬头便见朝阳上神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走来,那是他们的孙儿,朝阳瑾(又名羡临渊,东岳大帝取得)。

  小家伙刚满周岁,眼睛亮得像星星,一看见我,就伸着小手要抓。

  朝阳上神笑着将他放下,指尖一点,我便从土里飞了出来,自动落在小家伙面前。

  我收敛了残存的威压,用剑身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他咯咯笑着,小手一下就抓住了我的剑柄,不大不小,刚好握住。

  “该是时候了。”

  朝阳上神牵着赶来的苏子画,声音里满是笑意。

  苏子画望着举着我蹒跚走路的孙儿,眼里落满了阳光。

  我忽然懂了,从忘川被捡起的那一天,我便不再是孤魂般的残剑。

  苏子画给了我安身之处,朝阳上神给了我复苏之机,而朝阳瑾,成了我新的主人。

  后来他长大,我随他征战三界,再次镇守东方。

  这一次,我不再是孤单的神剑,我的剑身上,刻着苏家三代人的温度,刻着一段从厄道开始,到桃林结果的缘分。

  厄道历劫——青衫仗剑走天涯

  自被朝阳瑾握在手中那日起,已伴他五百年。

  这日晨光刚漫过穷桑桃林,东岳大帝的身影便落在了庭院里,他望着刚满五百岁的朝阳瑾,语气沉得像忘川的水:“五百岁该历第一劫了,厄道走一遭,才算真的长记性。”

  朝阳瑾握着我的剑柄,少年气盛的脸上没半分惧色,只转头看了眼苏子画:“祖母,孙儿去去就回。”

  苏子画笑着点头,指尖拂过我剑身的龙纹:“这剑陪了我三百年,如今护你,也算故地重游。”

  话音未落,东岳大帝便抬手布下结界,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们已站在厄道入口。

  黑雾裹着刺骨的风,比三百年前苏子画来时更甚。

  朝阳瑾将我横在身前,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祖母放心,孙儿定能闯过去。”

  可厄道里的怨灵似是早有准备,十几道黑影猛地从雾里扑出,利爪泛着幽光。

  朝阳瑾脚步未退,握着我猛地劈出,虽他灵力尚浅,我却仍能引动残存的灵气,一道青芒闪过,最前的怨灵瞬间被劈成两半。

  苏子画在旁看得清楚,偶尔抬手用符咒帮他挡下偷袭,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满是旧时光的暖意。

  青城三年记

  晨雾还未散尽,青城山练剑坪上已响起铮铮剑鸣。

  朝阳瑾握着那柄灵剑,剑尖斜指地面,听大师兄游玄道人沉声道:“今日练‘流云十三式’,第三式‘鹤归林’的转身要快,剑风得裹着松涛气,你上次总慢半拍。”

  二师兄风青扬拍了拍朝阳瑾的肩,打趣道:“小师弟,再练不熟,待会儿斗法可要被大师兄的‘清风剑’挑飞剑穗咯。”

  朝阳瑾扬眉,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昨日我已悟透转身的诀窍,师兄们且看。”

  说罢足尖点地,身形如蝶穿林,剑刃划破晨雾时竟真带了松针簌簌的轻响。

  “不错,”游玄道人颔首,忽提剑刺来,“接我一招,试试你的应变!”

  朝阳瑾瞳孔微缩,灵剑似有感应般自行震颤。

  他急退半步,剑柄贴紧掌心,依着“流云式”的卸力法门横剑格挡。

  “叮”的一声脆响,两剑相击的余音在山谷间荡开。

  游玄道人腕力骤增,剑刃压得灵剑弯出弧度,却见朝阳瑾突然旋身,左膝点地,剑尖贴着地面扫向对方脚踝。

  “好个‘扫叶’!”

  游玄道人足尖轻点松枝跃起,剑势一变,清风剑如细雨般罩下。

  朝阳瑾仰头避开,灵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借着下落之势直刺对方心口。

  眼看剑尖要及衣袍,游玄道人突然收剑,指节叩了叩他的剑脊:“心急了,‘流云式’重‘流’不重‘刚’,你这一剑太急,露了破绽。”

  朝阳瑾收剑行礼,额角已渗出汗珠:“多谢大师兄指点。”

  三师兄凑过来笑:“小师弟进步够快了,上月斗法还接不住大师兄五招,今日都能逼他收剑了。”

  游玄道人望着朝阳瑾手中微微发亮的灵剑,轻声道:“此剑认主,你心性愈稳,剑力愈强。下山后若遇凶险,记得今日练剑的‘松涛气’,柔中带韧,方是长久之道。”

  三年后出师,朝阳瑾第一次下山除祟。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我走在桐庐小镇的石板路上,却见镇口围着一群人,哭喊声撕心裂肺。

  “道长救救我们!镇西的破庙里有怨灵,已伤了好几个人!”一个老妇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

  朝阳瑾扶起老妇,握紧了我的剑柄:“带我去。”

  破庙在镇西的山脚下,木门吱呀作响,推开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庙梁上挂着残破的蛛网,正中央的神龛前,一团黑雾正裹着一个孩童,孩童的哭声越来越弱。

  “放开他!”朝阳瑾大喝一声,提着我冲了过去。

  黑雾猛地散开,化作一个披头散发的怨灵,指甲又尖又长,朝着朝阳瑾的面门抓来。

  他侧身避开,握着我横扫,剑身与怨灵的利爪相撞,发出“滋啦”的声响,火星溅在满是灰尘的地砖上。怨灵嘶吼着,召来无数黑影,将朝阳瑾围在中间。

  我能感觉到朝阳瑾的灵力在快速消耗,他额角渗出冷汗,却仍不肯松手。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桃林吸收的天地灵气,想起苏子画的温度,想起朝阳瑾这些年的相伴,一股青芒猛地从剑身爆发,顺着朝阳瑾的手臂涌入他体内,他只觉浑身充满力量,握着我猛地跃起,剑身上的龙纹似是活了过来,盘旋着劈向怨灵的要害。

  “铮——”

  一声脆响,怨灵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