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查账-《西北第一女商》

  谢谢自己?

  妙音有些茫然,所有人都在怪她给家族蒙羞,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应该谢谢自己。

  她本是官家女子,自幼饱读诗书,却不想十四岁时父亲被陷害,一家人锒铛入狱。

  而后判决出来,家中男丁流放漠北,女眷无论年岁尽数充入教坊司。

  为了不受折辱,祖母带头自缢,母亲,姑姑,甚至几个原本可以和离归家的婶娘通通都去了,年纪比她还小的姐妹也都没有犹豫。

  唯独她,也只有她!

  在想要先将年幼的妹妹勒死,随后自尽时,却对上孩童那懵懂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犹豫了。

  正是因着这份犹豫,叫她毅然决然的带着妹妹入了教坊司。

  无论什么方式,她都得活着,活着保护妹妹。

  祖父骂她不知廉耻,父亲威胁不成,便拿亲情作筏子,好言劝她去死。

  她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不够强大!

  只能用这种令家族蒙羞的方式来保住性命。

  她自怨自艾的过了许多年,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说她应该谢谢自己。

  谢谢自己的勇敢无畏。

  妙音,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妙音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打湿脸颊,她的双手交叠在地,头重重磕下,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从此以后,我们姐妹二人唯娘子马首是瞻!”

  谢玉臻轻轻哎了一声,算是应下,随后摸了摸姐妹俩的头发,说道:“行了,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放松一下,等过几日恐怕就没有如今这清闲的时候了。”

  妙音轻轻点头,拉着妹妹的手起身,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礼后开门出去。

  却不想,这门刚打开,一道身影就直直的砸了下来。

  “哎呦!”袁妈妈倒在地上,捂着腰哀嚎着。

  谢玉臻垂头看着地上的人,眼角微抽,直接开口问道:“袁妈妈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当然有!”提到这个,袁妈妈立马不疼了,一溜烟的爬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虞娘子好大的排场,我这个正牌管事都没说过停业整顿的话,你刚来就叫楼里关了门,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怎么到的这儿,又安的什么心,袁妈妈,头顶上的人没告诉过你吗?”

  袁妈妈脸色一僵,冷哼一声道:“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谢玉臻嗤笑,这可是你先惹我的!

  很快,袁妈妈先一步得意不起来了。

  原因无他,谢玉臻将红袖招的账本甩在她的脸上了,并且是当着所有什么人的面。

  红袖招大堂里,大家伙都聚集在一起,一个个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袁妈妈眉头紧皱,不明白谢玉臻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身边,楼中的秋雨打着扇子,满脸不屑地说道:“真不愧是世子爷的女人,派头就是足情况啊,这一大清早的就把大家伙都叫出来听她训话。”

  谢玉臻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红袖招的管事,大家伙都默认了她是世子爷的外室,因着得宠,才能在这耀武扬威。

  若真是训话那还好了。

  袁妈妈眼神瞟了一眼不远处围在一起,很明显和她保持距离的几位姑娘,心中轻叹一声。

  是她心急了,不该在这个关头见钱眼开,想着把不听话的妙音弄出去。

  那虞三娘有句话说的对,是她忘了,这红袖招已经不是她的一言堂了。

  “大家伙都到齐了吧?”

  谢玉臻慵懒的声音响起,

  众人下意识抬起头,就见谢玉臻慢悠悠的走至人群中间,身后还跟着两个怀里捧着账本的小丫鬟。

  袁妈妈的双眼死死盯着其中一摞,双拳逐渐握紧。

  怎么会?

  自己差人给她送了那么多陈年旧账,她怎么还有闲心找来其他账目看?

  而且这几本账目明明被她藏的好好的,怎么就被翻到了?

  “既然都到齐了,那咱们就来好好说一说,红袖招自打开张起的五年里,账上到底少了多少银子吧?”

  她这话一出,在场明显许多人都慌了神,眼神闪烁着,明显心虚。

  “就从……”

  谢玉臻指了一圈,随即落到袁妈妈身上:“那就从你开始吧,袁妈妈,你作为楼里的管事,大小账目都要经从你手,可这几日我一瞧,硕大的红袖招,日流水上万两,可干的全是亏本的买卖。”

  日流水上万?

  二楼的包厢里,追影听到这话明显坐不住了,下意识的起身看向自家爷。

  却见对方皱着眉头,还是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往下听。

  谢玉臻从丫鬟的手中精准的掏出一本账册,慢条斯理的翻开,当着大家伙的面读出声:“腊月初二,茗香楼点心四十包,计五百两,安盛书斋宣纸十刀,计七百两……”

  谢玉臻每读一句,袁妈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周边的姑娘,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就连一向捧着她的秋雨都不动声色的向外挪了几步。

  茗香楼走的是平价路线,最贵的点心不过二两银子,而安盛书斋就算是上好的澄心堂纸,都不过五两一刀。

  袁妈妈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世子爷,从不查账吗?

  “够了!别说了!谁知道你从哪里做的假账来陷害我?”

  袁妈妈说着便理直气壮了起来:“你若是想独大一头,那我向世子爷请辞便是,又何必费尽心思做个假账来陷害我?”

  谢玉臻瞥了他一眼,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就像是袁妈妈在无理取闹似的:“我就知道你会说这话,好妈妈,我虽与你相识时间不长,但也知道你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她扭头又抽出另一本账册,这次也没再读,而是直接递给距离她身边最近的一位姑娘。

  只听她淡淡地说道:“都瞧瞧吧,这是我从各家里要来的账目,里面清楚的记录了咱们家在什么时间,与对方有何生意往来,若是有人不信,就姑且向后翻翻,上面有各家掌柜的私印。”

  这下子,袁妈妈是彻底站不住了。

  她的脸色发白,双手死死的拽住手中的帕子。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袁妈妈索性心一横,翻着白眼就要晕倒在了地上。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