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相见-《七零寡妇,上学再嫁经商三不误》

  胡文玉开始搜索脑中的记忆,这具身体的父亲,脑海中搜寻出零星的碎片。

  她陷入抉择,要不要去?

  她心事重重回到宿舍,宿舍只有李梅在,看见她这个样子不免多问一句。

  “去见吧,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一向话不多的李梅居然这次明确说了想法。

  也不知李梅想到了什么,眼眶红红的。

  胡文玉想到前世疼爱她的父母,“好,我明天就去请假。”

  “嗯。”

  胡文玉的事假很快得到批复,凭借学生证跟介绍信买到了去往济南的火车票。

  出发前,她按照信上的地址发了封电报,告知自己乘坐几号几点的火车。

  到了济南,已经是下午四点,下车后她背着包就往售票厅买去威海的车票,得知今天的票已经没了,只有明早七点半的。

  买了明天的票,胡文玉在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住下。

  放下行李,胡文玉跟招待所前台的大姐聊了几句,问清楚附近国营食堂的位置。

  在火车上坐了大半天,她身子都又酸又痛,她要遛会。

  出门左转,沿着马路走到食堂,要了碗打卤面,旁边桌子两个大汉推杯换盏,她也不在意,热乎乎的面条入口,爽滑劲道,填满了空虚的肚子。

  吃完面条出门,饥饿感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沿着马路往回走,遇到几个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他们追逐打闹,路过的自行车摇着铃铛提醒,不远处某位学生的家长大声呼唤......

  修鞋摊前等候的顾客,理发店里大师傅的白袖套,这一切都收入她眼中。

  她的心像是被拨开一片云雾,生活如此美好。

  胡文玉回到招待所,告诉前台明天早上7点半的火车,请在六点把她叫醒。

  回到房间梳洗后早早睡下,坐了一个白天的火车,也很疲惫。

  第二天她还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听到敲门声,反应过来是提醒她该起床了。

  她应了一声,敲门声才停止。

  快速梳洗完去昨天的食堂,买了两个锅贴,两个馒头,就着食堂的热水迅速吃完锅贴,把馒头装进包,往火车站赶去。

  哐嘡哐嘡的火车载着一车旅客往目的地而去。

  胡文玉的座位是三人座,她在最里面靠窗。

  旁边的大娘拿出自己包里的大葱,蘸着大酱吃,大娘想跟她搭话,被她板着脸冷漠拒绝了。

  大娘继续跟旁边的人闲聊。

  旁边的干部穿着的中年人也是好性子,跟大娘时不时聊上几句,胡文玉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鼻炎。

  那一嘴大葱味,能熏退人两里地。

  中年人似乎毫无察觉。

  她干脆掏出包里的毛主席语录翻看,大娘想搭话,她手捧红宝书也歇了心思。

  坐久了起身去接水,大娘也要去,她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搪瓷碗!

  惊呆了胡文玉,大娘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搪瓷杯水壶都需要工业票,对比之下搪瓷碗就很实用。

  保温壶里的水都凉了,不影响大家喝水的需求。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悄悄靠近她俩问,“要电子表吗?”

  说着悄悄翻起袖子的一角,露出一块电子表。

  胡文玉不理他,大步往座位走。

  反而大娘被吸引住了目光,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最后大娘喜滋滋的回来了。

  看样子是大娘用满意的价格拿下了电子表。

  “姑娘,你刚怎么不要呢?这表新新的,那小伙子说路上把钱丢了,只好把表卖了,凑个路费。”

  胡文玉看着大娘怀里掏出的那块表,单从外观看不出问题。

  胡文玉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用不上。”

  大娘看她没有追问,觉得没意思,也不再说话了。

  胡文玉心里则是在想,这块表会是从哪里来的,深圳?厦门?

  看来那边的摊商贩已经开始小宗交易了,找机会自己也要看看。

  下午五点半,终于有列车员吹着口哨提醒,“下一站到威海,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胡文玉站起身,活动着发麻的腿脚,她的行李很简单。一个手提袋,一个背在身上的小挎包。

  “终于要到了”,她在心里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

  随着列车缓缓停靠到站,她提着行李下了火车,随着人流走到出站口。

  环顾四周,正想找个人问一下怎么坐车。

  就看到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举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接胡文玉”。

  胡文玉快步上前,“你好,同志。我是胡文玉。”

  中年人露出笑容,“像,你长的真像永成。”

  我跟老胡都是从农场出来的,我叫王贵,以前也是你爸的同事。你可能对我没印象。

  孩子,一路从北京过来辛苦了,饿不饿?一会到地方就有饭吃了。

  老胡收到你的电报特别高兴,嘱咐我一定到车站来接你。”

  王贵的话特别多,胡文玉都插不上嘴。

  “王叔,我爸,他身体怎么样?”胡文玉打断王贵的絮叨。

  王贵收起了笑容,眼角皱的能夹死蚊子。

  “唉,老胡真是可惜,好不容易熬到平反的这天,身体却……到地方你们父女俩好好聊。”

  王贵变的沉默,两人沉默着到了他的自行车旁。

  王贵在前面骑着,胡文玉坐在后座,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默。

  仿佛刚才的热情从来未出现过。

  王贵载着她到了一座小院,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医院大门。

  “为了方便照顾老胡,我们在这儿先租了间院子。他刚出院几天,这会看起来还行。”

  “补偿也已经拿到手了,钱的事你不用太担心。

  听说你高中毕业就下乡了,后来考上了大学。

  老胡自从打听到你的消息,心里踏实多了,那天饭都多吃了半碗。”

  王贵把车停在一间木门前,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进去吧孩子,我先抽根烟。”

  胡文玉何尝看不出这是王叔在给自己和父亲腾出空间来。

  她也不废话,直接上前敲门。

  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进来吧。”

  胡文玉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位躺在床上瘦削的中年人,跟门外的王叔一比较,床上的人至少老了十岁。

  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脸颊深深凹陷下去,显得颧骨异常高耸,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蜡黄。

  床上的人看见她,忙想扶着床头直起身来。

  他勉强站直身体,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刚开口要说话,却引发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的咳嗽。

  他用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每一次咳嗽都在撕扯这身体,震得枯瘦的身躯摇摇欲坠。

  那咳嗽声又像一声声闷锤敲在胡文玉的心上,她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