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谷底石棺-《我以杀证道,仙子你哭什么》

  阴煞谷深处,石窟幽寂。

  吴忧盘坐如石,周身魔气与洞窟内弥漫的阴寒煞气交融流转,形成一种冰冷而和谐的循环。筑基初期巅峰的境界已然彻底稳固,魔元核幽暗深邃,如同无底寒潭,只待积蓄足够,便可尝试冲击那层通往中期的无形壁垒。

  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右臂残骨的探索与修复尝试中。

  焦黑的骨骼依旧死寂,魔气流淌其上,如同溪水流过坚冰,难以渗透。那丝被银狼月华之力唤醒的微弱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并未带来实质性的改变。残符反馈的能量也效果有限,仿佛这截手臂被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所禁锢,非寻常手段所能化解。

  他一遍遍用神识扫描着残骨的每一寸,试图找出那阻碍修复的根源。是寂灭之力侵蚀过深,已然改变了骨骼的本质?还是当初那暗玉骸骨的寂灭之焰,留下了某种难以驱散的“道伤”?

  就在他心神集中于右臂,反复探查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震鸣,毫无征兆地出现!

  不是来自残符,也不是来自外界。

  那震鸣的源头……赫然是他正在探查的右臂残骨深处!

  吴忧猛地睁开双眼,灰白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全部心神瞬间锁定右臂!

  只见那截一直死寂的焦黑残骨,此刻竟从内部透出一丝极其黯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乌光!伴随着乌光,一股古老、苍凉、带着一丝蛮荒邪异的微弱波动,正从骨骼深处缓缓散发出来!

  这波动……与残符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更加原始,更加混乱,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魔性?!

  怎么回事?!

  这右臂残骨,在被寂灭之焰重创、近乎报废之后,为何会突然产生如此异变?!

  是因为他持续用魔气和残符能量温养?还是因为之前银狼渡入的那道月华之力,起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催化作用?!

  不待他细想,那乌光与波动越来越清晰!右臂残骨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表面的焦黑色泽似乎都在缓缓剥落,露出下面更加深邃的……暗金色纹理?!

  与此同时,他胸口那块一直沉寂的残符,也仿佛被这异动惊醒,骤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惊疑、贪婪、甚至是一丝……忌惮的剧烈悸动!

  它似乎认识这右臂残骨中正在苏醒的东西!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从右臂残骨内部传来!那暗金色的纹理越来越多,逐渐覆盖了原本的焦黑!一股远比吴忧自身魔气更加精纯、更加霸道、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古老魔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正从那截残骨中……缓缓苏醒!

  剧痛!

  不再是修复时的麻痒,而是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被某种外来意志强行侵入的极致痛苦!

  吴忧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左拳死死握紧,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他感觉自己的右臂,正在脱离他的控制!那苏醒的古老魔意,试图占据这截残骨,甚至……顺着残骨与躯干的连接,反向侵蚀他的魔元核与神魂!

  “吼——!”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压抑着痛苦的咆哮,魔元核疯狂旋转,寂灭意境全力爆发,试图镇压、炼化这股突如其来的外来魔意!

  两股同源而出、却又截然不同的魔性,在他这截小小的右臂残骨中,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与吞噬!

  灰白色的寂灭魔气与暗金色的古老魔意如同两条凶残的恶龙,相互撕咬、纠缠!右臂残骨在两种力量的冲撞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就在这时——

  “呜——!”

  一直安静守护在石窟入口的银狼,似乎感应到了吴忧体内那剧烈的能量冲突与痛苦,发出一声带着焦急与警告意味的低鸣!它猛地转过身,周身月华微光大盛,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吴忧剧烈颤抖的右臂,额间的弯月印记流转加速,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辉!

  它似乎想上前,但又本能地感到那暗金色魔意的危险与排斥,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吴忧此刻已无暇他顾。

  那暗金色的古老魔意异常顽固与强大,即便他以寂灭意境配合魔元全力镇压,竟也只能勉强与之抗衡,无法将其驱散或炼化!反而自身的神识与魔元,在那股古老魔意的侵蚀下,正在飞速消耗!

  再这样下去,不等这魔意占据右臂,他自己就要先被耗干!

  必须……切断联系!

  一个念头闪过。壮士断腕!

  就在他眼中厉色一闪,左手并指如刀,凝聚起寂灭黑火,准备强行斩断右臂与躯干的连接,以保全自身时——

  异变再起!

  那一直剧烈搏动的残符,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它不再仅仅是悸动,而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精纯的魔气,混合着残符自身那诡异的本源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冲入吴忧的右臂残骨!

  它的目标,并非帮助吴忧镇压那暗金魔意,而是……加入了吞噬的行列!

  残符的力量,如同第三者,蛮横地插入寂灭魔气与暗金魔意的战场,开始无差别地……吞噬两者!

  它要趁此机会,将这截残骨中苏醒的古老魔意,连同吴忧自身的部分寂灭魔元,一并……吞掉!

  “噗——!”

  吴忧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液!右臂残骨处传来的痛苦瞬间提升了数倍!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三股力量的疯狂撕扯给拉出体外!

  混乱!

  极致的混乱!

  右臂残骨已然成了三方混战的战场!焦黑的骨骼碎片不断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的、如同某种古老金属般的本质,其上布满了更加复杂、更加邪异的天然纹路!三种不同的魔光在其上交织、湮灭、吞噬!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吴忧的意识即将被痛苦和能量冲击彻底淹没的刹那——

  “铮!”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清越而冰冷的剑鸣(或者说,是某种类似剑鸣的意志震响),猛地从那暗金色的骨骼最深处迸发而出!

  伴随着这声剑鸣,那原本混乱狂暴的暗金色魔意,骤然变得无比凝聚、无比锋锐!它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流光,不再与寂灭魔气和残符力量纠缠,而是……猛地向内一缩!

  所有的暗金魔意,尽数收敛回了骨骼深处那些新生的、邪异的纹路之中!

  紧接着,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般,开始沿着残骨的脉络,向着吴忧的肩颈、乃至胸膛,急速蔓延!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黑色纹路的扩散!

  与此同时,一股残缺不全、却蕴含着无上杀伐与吞噬道则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强行涌入吴忧近乎崩溃的意识——

  “……噬……天魔……骨……”

  “……万物……为……食……”

  “……恨……意……资粮……”

  “……寂灭……归……墟……”

  吴忧浑身剧震,七窍之中同时溢出乌黑的血液,模样凄惨可怖。但他那双灰白色的瞳孔,却在承受这信息冲击的同时,猛地亮起了一道……洞悉某种本质的幽光!

  他明白了!

  这右臂残骨,并非简单的被毁!而是在那场与暗玉骸骨的冲突中,被寂灭之焰焚烧去所有杂质后,意外激发了其深处沉睡的……某种古老魔骨的传承!

  噬天魔骨!

  以万物为食,以恨意为资粮,吞噬一切,最终归于寂灭墟尽的……魔道至高骨殖之一!

  那暗金色的魔意,便是这魔骨的本源意志!而残符的贪婪吞噬,阴差阳错地,反而帮助这沉睡的魔骨意志,提前苏醒,并开始与他的魔躯……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

  之前的修复缓慢,并非因为损伤过重,而是因为这魔骨的本源尚未苏醒,拒绝被普通的魔气同化!

  现在……契机到了!

  “嗬……嗬……”

  吴忧发出沙哑而兴奋的低笑,任由那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般,爬满自己的右半身,与原本的黑色纹路交织、融合,形成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恐怖的图卷。

  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毁灭与吞噬力量的暖流(或许称之为“魔流”更合适),正从那截重获新生的右臂骨骼中涌出,流淌全身!

  右臂,不再是累赘。

  而是……变成了他最强的武器!吞噬一切的……魔兵!

  他缓缓抬起那支已然被暗金色纹路覆盖、骨骼呈现出暗金光泽、五指关节粗大、指尖锋锐如钩的……全新右臂!

  握拳。

  “嗡——!”

  周遭的阴煞之气如同受到帝王召唤,疯狂汇聚而来,被这只魔臂轻易吞噬!

  力量!

  远超从前的力量感,充盈着这只手臂,也反馈到他全身!

  他转过头,那双灰白色的瞳孔,此刻边缘竟也隐隐泛起了一丝暗金的光芒,看向了洞口处因为方才的惊天异变而紧张低吼的银狼。

  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邪异的弧度。

  “走吧。”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该去……觅食了。”

  暗金色的魔臂随意一挥。

  “轰隆!”

  石窟入口处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开、粉碎!

  阳光(或者说,谷中晦暗的光线)再次照射进来,落在他那半身漆黑、半身暗金纹路交织的魔躯上,落在那只散发着恐怖吞噬气息的暗金魔臂上。

  如同魔神,踏出囚笼。

  银狼看着主人那焕然一新、却更加危险恐怖的模样,喉咙里的低吼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信赖与……敬畏。它迈步,无声地跟上。

  一人,一狼,走出石窟,踏入阴煞弥漫的谷中。

  猎杀,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猎手拥有了更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