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局-《两个失忆的百岁老人:门后终极》

  冯宝宝听着桃花精看似反问、实则满是不甘的话语,全然没放在心上。她反而悠悠地侧过身,把头凑到张起灵耳边,声音没刻意压低,像是在分享什么新奇发现:“她是不是被关得太久,脑壳坏掉咯?”

  张起灵没有躲,甚至微微侧了侧头,方便她说话。等她说完,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嗯,大概。

  女人听见了,却没像之前那样暴怒,只是扯了扯嘴角,发出几声无谓的冷笑,像是在笑他们不懂,又像是在笑自己。

  她抬手抚了抚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目光飘向远处的河面,那里正浮着几片被风吹落的桃花瓣。

  “我前半生挺顺遂的。”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爹娘宠我,兄长疼我,旁人敬我。我自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们必定帮我达成,没人敢违逆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像是怀念,又像是憎恶:“可是这一切都被我毁了。爹娘被革职后忧郁成疾,没多久就去了;兄长最后落得终身残疾,人也变得痴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股歇斯底里的怨毒:“我恨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对我无度的溺爱,把我惯得无法无天,目无旁人,最终这溺爱成了他们的索命符!所以他们才落得那般下场!”

  可下一秒,她的声音又软了下去,眼眶微微发红,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悔意:“可我也最该感谢他们。生我养我爱我,在同辈里,我本该是最幸福的。如今看来,我从未真正脱离过他们的庇护。我以为自己离开就能不牵连他们,到头来,受害最深的还是他们。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

  “其他的,我不悔!”

  话音刚落,她猛地捂住胸口,又呕出一口鲜血,脚步虚浮地向后退了几步。她的面色和嘴唇都苍白如纸,只能伸手强撑着身后的木椅,才不至于狼狈倒地。

  她心里清楚,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以自身精魄为阵眼,阵法被破后遭受的反噬本就致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早已没了活路。

  “那你家人真倒霉,遇到你这么个投胎的。”冯宝宝可不管她的惨状,语气难得犀利,直戳要害

  “把你当宝,你把人家当草,活脱脱一个闯祸精,净给家里找麻烦。他们爱你,反倒成了你恨他们的理由?说到底,是你自己把自己惯坏了,却把责任推给家人。小眼说得真对,你真是又蠢又坏。”她歪着头,把小眼在脑海里念叨的话也学了出来

  “闷娃儿,你说我讲得对不对噻?”冯宝宝转头看向张起灵,眼神里满是“一定要认同”的认真。

  “嗯。”张起灵微微点头

  桃花全程没有反驳,大抵是被冯宝宝的话噎怕了——她每说一句,冯宝宝总有下一句等着她,字字都戳在她的痛处。她只是嘴角含着冷笑,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诡异的好奇:“真好奇~你们俩从头到尾都不搭的人,是怎么走到一块的?感情可真不错呢。”

  前一秒还在痛陈往事,后一秒就打听起别人的私事,转变得猝不及防,倒像是冯宝宝那番话把她彻底刺激疯了。

  “与你无关。”张起灵伸手轻搭在冯宝宝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率先开口拒绝回答。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呵,公子你还是这般冷漠呀。”桃花精轻笑一声,眼神里却没有了之前的娇媚,只剩下浓浓的算计。

  “你在拖延时间。”张起灵瞬间察觉到不对劲——桃花精的状态明明已经濒临崩溃,却还在这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肯定有问题。

  “就算冷漠,却依旧聪明。”桃花精的笑容变得诡异,“可惜,太晚了。”

  “走!”张起灵反应极快,迅速转身,拉着冯宝宝的手就往外面跑。

  可还是晚了一步——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以他们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呈漏斗状开始飞速下陷。

  混乱中,两人都没留意到,有一丝细微的红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在他们的小指上,随后渐渐隐没,消失不见。不过片刻,地面上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走得掉吗?”桃花精目露寒光,看着地面下陷的痕迹,苍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但这份得意没能维持多久,她终究还是撑不住,直直地倒在地上,身体化作无数片粉色的花瓣,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没有轮回,没有复活,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她用最后残存的内力布下了最后一个阵法,还悄悄下了个诅咒——人间冷暖,感同身受。她倒要看看,这两个看似情深义重的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又会如何选择。

  另一边,张起灵和冯宝宝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脚踏实地。两人习惯性地迅速扫视四周,随即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是哪儿?

  【靠,这是触发隐藏任务了吧!】小眼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满是吐槽的意味,【我就知道她会藏一手,没想到藏了这么多手!】

  两人此刻身处一条热闹的古代街道上,两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街道两旁的建筑古香古色,木质的招牌上写着“茶坊”“布庄”“酒楼”等字样,穿着粗布衣裳的行人来来往往,脸上都带着几分烟火气。

  “快快快,县府小姐在前面阁楼抛绣球选夫婿啦!”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边跑边喊,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

  “啊?快开始了吗?那得快点!”旁边的人一听,立刻加快了脚步,生怕错过了好戏。

  “赶紧抢个第一排的位置!要是真被选上,那可就飞黄腾达喽!”还有人搓着手,眼里满是期待,显然是冲着“县府女婿”的身份来的。

  张起灵和冯宝宝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动。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悦来阁楼前的空地上,恰好处于人群的中间位置。

  “闷娃儿,咋个说?”冯宝宝仰头看着那座雕梁画栋的阁楼,二楼窗口还挂着红绸,显然就是抛绣球的地方。

  “先观察。”张起灵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人群。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可谁知道这阵法里藏着什么猫腻。

  “好嘞。”冯宝宝应了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东张西望,只是眼神里更多的是好奇。

  不一会儿,二楼阁楼的窗口出现一道倩影。来人一身大红罗裙,脸上蒙着一层红色的薄纱,看不清容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红绣球。

  她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本县的县令。

  中年男人抬手示意周围安静,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家也看到了,这是本县的爱女。今日,我以抛绣球的方式,为她选一位入赘夫婿。我只有一个基本要求——必须爱她、对她好。话不多说,一炷香之内,大家可以争抢绣球,香燃尽后,绣球在谁手中,谁就胜出。现在,开始!”

  随着县令敲响旁边的铜锣,红裙女子转身,将手中的绣球高高地向后抛去。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还未落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跃起争抢。

  一时间,人群沸腾起来,推搡、拉扯、叫嚷声不绝于耳,一场“抢绣球大战”瞬间爆发。

  张起灵和冯宝宝为了避免被波及,早早地退到了人群边缘。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没能躲开这场“意外”——当红绣球从人群中飞出来时,正好落在了张起灵的怀里。

  “时间到!”随着县令的声音响起,香刚好燃尽。

  张起灵低头看着怀里的红绣球,陷入了一阵沉默。他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意外结果”很是无奈。

  “闷娃儿,你要当新郎咯!”冯宝宝这几天跟着小眼恶补了不少世俗知识,对“抛绣球选夫婿”的含义了如指掌。

  她的脑子本就灵光,一点就通,此刻正睁着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起灵,语气里满是调侃。

  张起灵把目光从绣球转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幽怨”——像是在说“这事一点都不好笑”。他抬手,把绣球递给了闻讯赶来的县令下人,面无表情地给出一句话:“我没抢。”

  他的话瞬间引发了周围人群的议论:“这人怎么回事?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是,不识抬举!县府小姐抛的绣球,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你看他穿的衣服,怪里怪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故意来捣乱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激动得想要上前理论,恨不得手脚并用地“教育”他一番。

  身处议论中心的张起灵,却像是置身事外,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声音。但冯宝宝可忍不了

  “他是我罩的!”冯宝宝往前一步,挡在张起灵身前,眼神凌厉地扫过周围的人,语气冰冷,“再敢说一句不好听的,就杀了你们!”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下来,没人敢再开口。

  说完,冯宝宝拉着张起灵的手,转身就走

  等两人走出二里地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等等,二位留步。”

  两人闻声转身,其实早在刚离开悦来阁楼时,他们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了。只是他们没有揭穿,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下人快步走上前来,对着两人微微欠身,语气恭敬:“我家老爷是本县县令,他想请二位到府中坐坐,亲自向二位因今日之事带来的麻烦赔个不是。还请二位赏光。”说完,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极低。

  张起灵看向冯宝宝,轻声说:“你决定。”在这种无关安危的事情上,他更愿意听她的意见。

  冯宝宝挠了挠头,一脸直白地问道:“去府上有饭吃吗?我们饿了。”从破阵到被卷入这个阵法,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开始“咕噜”叫了。

  “有有有!”下人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府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二位到了就能开动。”

  “那走吧。”冯宝宝一听有饭吃,立刻就答应了,拉着张起灵的手,跟着下人往县令府走去。

  “好,请跟我来。”下人连忙在前边带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两位不好请呢,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拐了几个弯后,一座气派的四合庄园映入眼帘。朱红的大门前,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在悦来阁楼上的县令。

  他看到张起灵和冯宝宝后,眼露欣喜,不顾自己的身份,主动上前迎了上来:“欢迎二位前来做客!今日在悦来阁楼,给二位带来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看二位的穿着,像是外乡来的,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现下,我在府内备了一桌酒菜,还请二位笑纳。”县令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十分热情。

  冯宝宝可不管这些文绉绉的客套话,一听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立刻急切地开口:“可以吃饭了吗?”她是真的饿坏了,眼睛里都透着对食物的渴望。

  “可以可以,里面请!”县令连忙点头,引着两人走进府内。

  客厅里,一张圆桌已经摆得满满当当,鸡鸭鱼肉、时蔬鲜果一应俱全,香气扑鼻。“二位,请坐。”县令笑着招呼两人坐下。

  “可以开动了吗?”冯宝宝的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饭菜,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随意就好。”县令笑着点头,转头对旁边的下人吩咐,“备酒。”

  “不需要。”张起灵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县令的吩咐。

  县令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那就吃菜!多吃点,要是不够,再让厨房做。”他心里暗暗想着:这少年话虽少,但行事果断,看着倒挺可靠。

  酒足饭饱后,困意渐渐袭来。冯宝宝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地靠在张起灵的肩上,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昏昏欲睡。

  张起灵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随后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县令看着这一幕,心里了然,笑着提议:“要不我让下人带这位姑娘去厢房休息?”

  “不用。”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冯宝宝的脸上,语气轻柔。

  “好。”县令也不再坚持,心里更加确定——这两人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沉默了片刻,张起灵率先打破安静,眼神锐利地看向县令:“你想请我们替你做什么?”

  他话虽少,却一针见血,仿佛能洞察人心。

  “既然您主动问了,那我便如实说了。”县令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愁绪。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地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