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聋子写的震动日记-《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

  第三个夜晚。

  窗外的黑暗像一块湿透的黑布,沉沉地压下来,裹住整个村庄,连风都仿佛被闷死在缝隙里。

  夜色浓得几乎有了重量,压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老屋在梦中呻吟。

  我指尖的微光在操作界面上跳跃,每一次闪烁,都带着一丝电流的“噼啪”轻响,像夏夜里的萤火虫,微弱却执拗。

  那光点每一次跃动,都代表着一道精心伪造的生命信号被发射出去——模拟的是一颗走向停摆的心脏,一具即将被判定为“脑死亡”的躯壳。

  我的金手指——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异能力——正在以微秒为单位,不断校正着节律的细微偏差。

  我能“听”到它在颅内运作的节奏,像一台精密的机械钟,齿轮咬合间发出低频的嗡鸣。

  它将虚拟的脑波曲线,无限逼近组织数据库里那些“失败品”的最终数据模型。

  每一次校准,我的太阳穴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一根冰冷的钢针从颅骨内侧缓缓刺入。

  这痛感带着金属的寒意,顺着神经蔓延至指尖,指尖随之泛起麻木的微颤。

  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的搏动,像被无形的手指掐住,一抽一抽地疼。

  这代价,就是我的精神力,我的脑细胞,我存在的本身。

  李聋子依旧在黄昏时分准时出现,提着一个旧饭盒。

  铁皮盒边缘已经锈迹斑斑,碰撞门框时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他从不开口,浑浊的眼睛里却藏着比言语更丰富的东西——那是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沉静,像枯井深处的一潭死水,映着天光,却不泛涟漪。

  他将饭菜摆好,对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意味着“安全”。

  那动作干脆利落,手指关节因常年劳作而粗大变形,动作却精准得像训练过千百遍。

  昨天,他的手掌是摊开下压的,那是“危险”的信号。

  我不知道他的情报来源,但我选择相信这沉默的默契。

  今天,他放下饭盒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他突然伸出枯瘦的手,重重地在桌面上拍了一下。

  木桌“咚”地一震,碗里的汤汁都晃出了一圈细小的波纹。

  我心头一惊,抬头看向他。

  他面色凝重,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模拟某种频率的震动。

  然后,他指向我。

  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我脊背发凉的动作——双手并拢,然后猛地向两侧撕开,像撕开一张无形的网,动作干脆而决绝。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我脑中的迷雾。

  撕开?

  痕迹?

  他在警告我!

  每一次我动用能力,每一次深度思考和模仿,都会在无形的维度里留下痕迹,就像石头投入静水,会荡开一圈圈涟漪。

  而阿九那些精密的仪器,捕捉的或许不是声音,不是心跳,而是这种“思维涟漪”!

  送走李聋子,我立刻翻箱倒柜,找到了姥爷生前用的一个旧皮箱。

  箱体皮革皲裂,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和陈年樟脑的气息。

  我急切地翻找,指尖触到箱底一本泛黄的病历,纸页脆得几乎一碰就碎。

  我拂去灰尘,指尖划过那些潦草的字迹,最终停在一行诊断记录上:“癫痫发作前,脑电波频率出现特征性峰值,约14 - 16赫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阿九的设备能捕捉到思维的震动,那我能不能主动制造一种更强烈、更混乱、更具迷惑性的震动,来掩盖我真实的思维活动?

  就像在喧闹的集市里,没人能听清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癫痫,这种不可控的、毁灭性的脑部放电,或许就是我最好的伪装。

  为了测试我的伪装极限,我决定冒险走出这间屋子。

  我换上了一件箱底翻出的靛蓝色土布衫,布料粗糙,摩擦皮肤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秋叶在风中摩擦。

  我对着镜子,努力佝偻起背,让自己的轮廓显得苍老而臃肿。

  镜中映出的影子,模糊而佝偻,像一株被风雨压弯的老树。

  然后,我开始练习她的咳嗽——不是简单的咳,而是短促的两声,喉咙深处带着一丝粘稠的痰音,像老井里打水时绳索摩擦辘轳的滞涩声。

  这是我观察了她三天得出的结论。

  我推开门,傍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拂过脸颊时像一层薄纱轻轻滑过。

  村口的茶摊还坐着几个闲聊的老人,茶碗碰撞声、低语声、烟斗的“吧嗒”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首缓慢的老歌。

  我刻意放慢脚步,拄着一根捡来的木棍,一步一顿地朝那边走去。

  木棍点地时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缓慢而沉重。

  张婆婆正坐在最外围,眯着眼打量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她身上的蓝布衫在晚风中微微鼓动,像一面褪色的旗。

  “咳……咳……”我压低嗓音,发出了练习了无数遍的咳嗽声,喉咙里刻意带上一丝痰音,连自己都几乎信了。

  张婆婆的视线果然落在了我身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审视,像老秤砣压在心上。

  “闺女,”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你这咳法……是有点像我。可你这舌头,也太利索了点。”

  我心头猛地一紧,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湿透了土布衫的后背。

  我模仿了她的声音,却忽略了她因为年迈和牙齿脱落而导致的吐字不清。

  我立刻调整,让舌头在口腔里变得笨拙,像塞了棉花,用一种含混不清的语调回应:“人……老了,不……中用了。”声音干涩,带着气音,像风穿过破窗。

  张婆婆点了点头,似乎满意了。

  “这才对嘛。”她嘟囔着,转回头去继续听人闲聊。

  她没有察觉,就在她说话的瞬间,我的金手指已经精确地记下了她每句话开口前的吸气时长、喉部肌肉的震动频率,甚至连她因为缺牙导致的漏风声,都转化成了一串冰冷的数据。

  一个名为“张婆婆方言伪装模板”的程序,正在我的脑海中悄然构建。

  我甚至开始模仿她拄着拐杖的节奏,让我的脚步与地面产生的震动,都和她一模一样。

  那一晚,孙会计又来了。

  他不再直接找我,而是将一份名为“模型状态更新单”的文件交给了顾昭亭。

  我躲在门后的阴影里,像一只捕食的蜘蛛,静静观察着。

  孙会计的语速不快,但每说一句话,他的左手都会下意识地摸一下自己的耳垂——那动作细微,却带着某种仪式感。

  而且,他每一句话的结尾,音调都会精准地下降大约半秒,像钟摆归位。

  这个动作……我猛地想起了藏在U盘深处的一段加密录音。

  那是阿九审讯一个失败的“模型”时的片段。

  录音里,阿九每下达一个指令,都会有这样一个摸耳垂的习惯。

  我立刻在脑中调出那段音频的声波图进行比对,确认了!

  这是他们组织内部通用的“确认指令”的肢体语言,一种不依赖言语的暗号。

  我迅速在一张纸片上写下:“他们用身体小动作传递暗号。”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纸条刚折好,门被猛地撞开。

  木门“哐”地撞在墙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李聋子冲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他没有比划任何手势,而是直接扑倒在地,用手指着地面,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颤抖的频率,像高频电流通过肌肉,带着一种机械般的规律性。

  地下!有人在地下布线!

  我和顾昭亭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当晚就摸黑出了门。

  我们绕到村后的那片乱葬岗,在一口早已废弃的枯井旁,发现了真相。

  井道内壁,被人悄无声息地嵌上了一排排崭新的、闪着金属微光的圆盘。

  那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新型震动传感器阵列,比之前任何设备都更灵敏。

  它们像一张铺设在地底的巨大蛛网,专门为了抓捕我们这种行为模式异于常人的“非标准模型”。

  阿九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

  他甚至启用了最残酷的“情绪诱饵”。

  顾昭亭从他的渠道得知,这几天,村外的殡仪馆里,会定时播放一些特殊的录音。

  有的是童年时的歌谣,有的是亲人临终前的哭喊。

  他们要用最原始的本能,刺激我们这些“模型”产生情绪波动,从而暴露自己。

  “听着,”顾昭亭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得像纸,“你要是听见我妈喊你,千万别回头。”

  我却摇了摇头,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冰冷的决绝。

  “不,我要听。”我说,“我不仅要听,我还要记住它究竟是怎么骗人的。”

  我主动从顾昭亭那里拿来了高敏度收音耳机。

  戴上的瞬间,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一个熟悉到让我骨髓发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我母亲的声音,被模拟得惟妙惟肖,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小名,哀求我救救她。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像潮水般涌上我的大脑。

  我的心跳开始狂跳,像鼓槌砸在铁皮上,耳朵里全是轰鸣。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滑过脸颊时带着灼热的触感。

  但我强迫自己,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那味道咸涩,带着铁锈的气息。

  我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回想着老K的语调,用那种空洞而悲悯的语气,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献祭,是唯一的解脱。”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金手指捕捉到了我内心那剧烈翻滚的情绪波形,并迅速与我口中说出的冰冷话语的声波进行了叠加分析。

  一个全新的,能够用理智压制情感的对抗模板,生成了。

  测试结束,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指尖再度传来熟悉的麻痹感,像有无数细针在皮肤下穿行。

  但我笑了,嘴角微微扬起。

  我录下了一段全新的信号:心跳平稳如钟摆,呼吸匀长得像入定的老僧,语调空洞得如同机器人诵读经文。

  李聋子第二天来检测时,仔仔细细地听了三遍,最后,他朝我比出了一个大大的“通过”的手势。

  我以为我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张婆婆拄着她的拐杖,一步步走上了我家的台阶。

  木杖点地,发出缓慢而沉重的“笃、笃”声,像倒计时的钟摆。

  她没有说话,就站在门口,那双看透了太多生死的浑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她突然用最地道的方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眼里,没得老气。”

  说完,她转过身,拄着拐杖,蹒跚着离开了。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像被冰水从头浇下。

  我骗过了精密的仪器,骗过了所有人的耳朵,却没能骗过一双真正苍老的眼睛。

  窗外,不远处的树荫下,孙会计默默地合上了他的笔记本,在最后一栏里写下了一行字:LWZ - 07,情绪抑制成功率91.7%,建议升级诱饵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