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天的扫帚-《扫地老爹,仙帝求我当掌门》

  日头升高,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张老头就着灵谷粥,啃完了最后一点从仙界带来的、硬得能硌掉牙的干粮,算是解决了在青云宗的第一顿正式伙食。他咂咂嘴,对这凡间宗门的伙食水平表示了初步的“认可”——至少管饱。

  收拾完碗筷,他提溜着那把秃毛扫帚,又晃悠到了废丹房门口。

  吃饱了,该干点正事了。虽然这“正事”也就是走个过场。

  他打量着那扇紧闭的、歪歪扭扭的木门。昨日只是粗略看了眼里面的景象,那股混合型的复杂气味隔着门板都能隐隐透出来。

  “啧,这味儿,够醇厚。”他捏了捏鼻子,从怀里摸出那把刘执事给的、锈迹斑斑的铁钥匙。钥匙插进锁孔,费了好大劲才拧动,发出“咔哒”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仿佛锁头随时会散架。

  推开木门,更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陈年积灰的味道。光线透过屋顶的破洞,形成几道昏黄的光柱,无数尘埃在光柱里疯狂舞动。

  张老头站在门口,让里面浑浊的空气流通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踱步进去。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几个黑漆漆、布满裂纹的丹炉,掠过那堆小山似的废丹渣,最后落在遍布地面和角落的、厚厚的五彩灰尘上。

  “先从哪儿开始呢?”他拄着扫帚,像是大将军在思考如何排兵布阵。

  最终,他决定从门口开始,一点点往里推进。毕竟,地方不大,但“底蕴”太深,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他挥动了扫帚。

  动作依旧谈不上什么章法,慢悠悠,软绵绵。扫帚划过地面,带走最表层的浮灰,露出底下更…斑斓的沉积物。各种颜色的药末、金属碎屑、甚至一些凝固的、看不出原貌的液体残留混合在一起,被扫帚搅动起来,让空气中的味道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张老头被呛得连连咳嗽,老泪都快出来了。

  “这活儿…比想象中埋汰啊。”他嘟囔着,手下却没停。

  他扫得很仔细,或者说,很慢。每扫一下,都要停下来看看,像是在研究地上的灰尘成分。偶尔,他会用扫帚头拨拉一下某个角落,翻出几块特别坚硬的、烧焦的块状物,或者几片碎裂的、失去光泽的玉石薄片。

  “火候太过…”

  “杂质都没剔除干净…”

  “啧啧,这融合手法,稀碎…”

  “哎呦,还加了寒晶粉?这不炸炉等啥呢…”

  他一边扫,一边自言自语地点评着,仿佛能从这些失败的残渣里,清晰地还原出当年每一个炼丹者犯下的错误及其惨烈后果。

  扫着扫着,他来到了一个靠墙的、尤其破旧的丹炉前。这个丹炉比别的更黑,裂纹也更多,炉身上甚至有一个不规则的破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强行撑爆过。

  炉子周围堆积的废渣也格外多,颜色深黑,散发着一种刺鼻的硫磺混合着某种腥气的味道。

  张老头眯着眼,用扫帚小心地拨开表层的渣滓。

  忽然,扫帚头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轻微的“叩”声。

  “嗯?”他停下动作,弯下腰,用扫帚仔细地将那周围的废渣慢慢推开。

  废渣之下,隐约露出了一点非石非金的暗沉色泽。那东西半埋在炉灰里,只露出一小部分,表面似乎刻着极其模糊扭曲的纹路,但被厚厚的污垢覆盖着,看不真切。

  张老头用扫帚扒拉了几下,没扒动。那东西似乎卡得很紧,或者本身分量不轻。

  他想了想,左右看看无人,便伸出枯瘦的手指,探入那尚且温热的灰烬之中,捏住了那东西的一角。

  触手冰凉,而且极其沉重。以他看似老迈的体格,竟也用了点力才将其从灰烬里抠了出来。

  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残片,形状不规则,通体暗沉无光,像是某种金属铸造失败后的产物,又像是某个更大器物被暴力摧毁后的一部分。表面那些模糊的纹路细看之下,竟给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多看几眼,连心神都要被吸进去。

  残片边缘参差不齐,却异常锋利。入手的那一刻,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阴寒的气息顺着指尖试图钻入体内,但转眼间就消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张老头拿着这块沉甸甸、脏兮兮的残片,在昏黄的光线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微光。

  “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手指在那令人不适的纹路上摩挲了一下,“这可不是普通炸炉能崩出来的玩意儿…谁把这东西扔这儿的?”

  他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破败的屋顶,望向虚无的某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这养老的地方,也不全是无聊嘛。”

  他没有多做研究,像是捡了块普通的破铜烂铁,随手就将这块诡异的残片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脏兮兮的袖袋里,还拍了拍,确保不会掉出来。

  然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拿起扫帚,继续他慢吞吞的清扫工作。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打扫得更加“仔细”了,几乎是将废丹房每个角落的灰尘都翻了一遍,像是在寻找还有没有类似的“惊喜”。

  可惜,直到他把所有能扫的灰尘都归拢到屋子中央,堆成一个小土包,也没有再发现第二块特殊的残片。

  “就一块啊?真小气。”他似乎有些失望。

  看着屋子中央那堆色彩斑斓的灰尘小山,他挠了挠头:“这往哪儿倒呢?”

  想了想,他找来一个破旧的、半人高的空药篓——这大概是废丹房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容器了。他用一个缺了口的破瓢,一瓢一瓢地将那堆灰尘舀进药篓里。

  灰尘很轻,但积少成多,也装了小半篓。

  干完这一切,他额头上也微微见汗了。主要是那股味道实在有点熏人。

  他拖着那药篓灰尘,走出丹房,将其随意地放在了屋檐下一个角落里,打算等哪天刮风下雨再说。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舒了口气,捶了捶后腰。

  “总算有点样子了。”

  虽然丹房里面依旧破旧,丹炉依旧黑漆,但至少看起来不再像是几百年来没人动过的样子。空气似乎也流通了不少,虽然味道依旧独特,但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夕阳再次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张老头看着被打扫过的废丹房,又看了看屋檐下那篓“五彩斑斓”的灰,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地儿,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他拎起扫帚和破瓢,锁上丹房门,哼着那不成调的小曲,又准备去烧水泡茶了。

  第一天的扫帚,用得还算顺手。

  而在他那宽大的袖袋里,那块冰冷的金属残片安静地躺着,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