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核心祭坛-《剑匣通天录》

  穿越那高达数十丈、被赤金色光晕笼罩的门户,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膜,外界那无处不在的狂暴火灵之气与侵蚀神魂的火煞,竟骤然减弱了大半。

  眼前豁然开朗。

  门后并非想象中更加酷烈的熔岩地狱,也非幽深曲折的洞穴,而是一片无比广阔、令人震撼的地下空间。

  天穹极高,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流动的、如同极光般绚烂的赤金色霞光,柔和地洒下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脚下是平整如镜的暗红色玉石地面,光可鉴人,行走其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润而磅礴的火系能量。

  空间的中央,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巨型祭坛。

  祭坛呈金字塔状,共分九层,由某种非金非玉、闪烁着温润赤光的未知材质砌成,每一层都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火焰符文与朱雀图腾,比之外面岩壁上的更加复杂、更加玄奥。这些符文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转,如同呼吸般明灭,与整个空间的能量形成一种完美的共鸣与循环。

  一条宽阔的、同样由暗红色玉石铺就的阶梯,从众人脚下一直延伸向上,通往祭坛的最顶端。

  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是这宏伟的祭坛本身,而是祭坛顶端,那悬浮于离地约三丈处的空中,正静静散发着柔和却无可忽视的光芒的事物——

  那是一块长约四尺、宽约一丈的金属碎片。

  它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赤金色,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断裂痕迹,仿佛是从某件巨大的兵器上崩裂下来。碎片表面布满了细密而玄奥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大道法则凝聚而成的痕迹,隐隐构成一幅模糊的、展翅翱翔的朱雀神鸟图案。

  尽管只是一块碎片,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古老、苍茫、神圣、威严!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承载着一段湮灭的历史与不屈的意志。一股若有若无,却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剑意,如同水波般以它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笼罩着整个祭坛顶端区域。在这股剑意之下,连空间都显得格外稳固,法则也变得更加清晰。

  “那是……朱雀圣剑的碎片?!”墨渊真人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激动与敬畏,目光死死盯着那块悬浮的碎片,仿佛看到了焚天谷世代追寻的终极象征,“宗门古籍中确有提及,始祖曾追随朱雀圣兽,其所持圣剑,乃天地火系法则之凝聚!这定然是圣剑碎片无疑!”

  墨辰等人也是心潮澎湃,呼吸急促。感受着那碎片散发出的神圣气息与无上剑意,他们体内焚天谷的功法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转,产生了一种朝圣般的悸动。这碎片,对于任何火系修士而言,都是无上至宝!

  然而,林羽的反应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在踏入这片空间,目光触及那块碎片的刹那,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嗡——!”

  识海深处,那一直沉寂的、代表着“通天剑魂”本源的光团,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颤起来!不再是之前感应到高品质剑器或剑诀时的雀跃,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失散亿万年的亲人、激动到难以自持的悲鸣与狂喜!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尽锋芒与破灭气息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微微泄露,虽只是一丝,却让身旁的墨辰等人都感到皮肤一阵刺痛,骇然看向他。

  与此同时,一直温养在袖中,与林羽心神相连的“炎阳剑柄”,也发出了滚烫的热度与清越的嗡鸣!它不再是死物,更像是一个看到了母亲的孩子,传递出无比渴望、依恋与委屈的情绪,剧烈地震动着,想要脱离林羽的束缚,飞向那块碎片!

  通天剑魂!炎阳剑柄!圣剑碎片!

  三者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时空、超越物质的神秘联系!

  林羽强行压下识海的翻腾和剑柄的异动,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块碎片之上。他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直觉告诉他,这块碎片,对他至关重要!不仅仅是完善炎阳剑柄,更可能关乎到他通天剑魂的进一步觉醒,乃至揭开某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但他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冲昏头脑。

  越是至宝,越是危险。尤其是这种拥有自身灵性,甚至可能残存着古老意志的神物碎片,贸然上前收取,很可能引动其自卫机制,那蕴含其中的无上剑意反噬,绝非等闲!壁画上那持剑斩裂星辰的身影,其佩剑即便只是一块碎片,也绝非他现在的修为可以强行慑服。

  他目光扫过祭坛四周。在祭坛的基座以及那通往顶端的阶梯两侧的玉壁上,雕刻着一幅幅巨大的、连贯的壁画。这些壁画风格古拙,线条豪迈,充满了蛮荒的气息,记录着遥远过去的故事。

  壁画的开端,是混沌未开,天地一片蒙昧,唯有一尊无比伟岸、周身环绕无尽神火的朱雀圣兽,于混沌中诞生,其翼展遮天,其目如日月。

  接着,壁画描绘了朱雀圣兽梳理地火,定鼎乾坤,创造万物生灵,其中便有一个部落的人类,得到了圣兽的眷顾与指引,开始掌握火焰的力量,崇拜朱雀。那应该就是焚天谷,或者说其前身的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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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画面陡然一变!天穹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狰狞恐怖的魔影从中涌出,它们所过之处,大地枯萎,火焰熄灭,生灵涂炭。朱雀圣兽率领着它的眷族,与这些域外魔物展开了惨烈的大战。圣兽神威无敌,焚天煮海,但魔物源源不绝,其中更有几尊堪比圣兽的恐怖存在。

  最关键的一幅壁画,占据了整整一面玉壁。画面中,朱雀圣兽发出一声响彻寰宇的清鸣,它周身的神火凝聚到了极致,最终化作了一柄通天彻地、燃烧着混沌色火焰的巨大圣剑!一名身形模糊、但气势丝毫不逊于圣兽的人族强者(疑似焚天谷始祖),手持这柄圣剑,人与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宇宙星空的璀璨光华,悍然斩向那最为强大的魔首!

  那一剑的风采,即便隔着无尽岁月,通过这粗糙的壁画,依然能感受到其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无上威势!

  最后一幅壁画,则显得有些悲壮与残缺。魔首被斩,魔军溃败,但那柄圣剑也因此崩碎,化作数道流光散落四方。朱雀圣兽的身影也变得黯淡,似乎陷入了长眠。而它所庇护的世界,虽然得以保存,却也元气大伤。

  “原来如此……这圣剑碎片,竟是上古之时,朱雀圣兽与未知大敌征战,崩碎后所留……”墨渊真人看着壁画,喃喃自语,脸上充满了震撼与唏嘘。他终于明白,为何宗门典籍中对圣剑的记载语焉不详,那是一场何等惨烈的护世之战!

  众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看向那圣剑碎片的目光,更多了一份敬仰。这不仅仅是一件至宝,更是一段历史的见证,是守护与牺牲的象征。

  林羽默然,他体内的通天剑魂,在“看”到那持剑斩魔的壁画时,震颤得更加厉害,传递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悲壮与斩灭一切的决绝剑意。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剑魂与这圣剑,与那场古老的大战,必定存在着极深的渊源。

  他不再犹豫,对墨辰等人沉声道:“诸位,我需要尝试收取此物。此物灵性极强,且有古老意志残留,过程可能有些凶险,还请为我护法,勿要让任何人或事物打扰。”

  墨辰毫不犹豫地点头:“林兄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 说罢,他立刻与钱、孙二弟子分散开来,占据祭坛阶梯下方的几个关键位置,神色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户方向。墨渊真人也打起精神,取出几张珍贵的防御阵盘布下。

  林羽则独自一人,迈步踏上了那通往祭坛顶端的暗红色玉石阶梯。

  一步踏出,他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越往上走,压力越大。那并非单纯的能量威压,更夹杂着一股凌厉的剑意威压,仿佛有无数柄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攀登者。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神圣而古老的剑意,也愈发清晰、强烈。

  他运转《太初分光剑诀》,以自身剑意对抗这股威压,步伐稳定,一步步向上。同时,他并未立刻施展强力手段,而是开始默默运转得自《百川流觞丹经》,更准确说是其中记载的、源自上古的辅助秘术——《养兵铸魂术》!

  此术并非炼器法门,而是专门用于温养有灵性的兵器,沟通器灵,安抚兵魂,建立与兵器之间超越主仆的亲密联系,最终达到“人兵合一”的至高境界。

  林羽将自身的神识,按照《养兵铸魂术》的玄妙法门,化作无数缕极其细微、柔和、充满善意的精神触须,如同春风化雨般,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悬浮的圣剑碎片延伸而去。

  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占有欲和强制意念,而是如同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带着问候与怀念;又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琴师,试图拨动对方沉寂的心弦。

  他的神识波动中,蕴含着他自身剑元的纯粹锋锐,蕴含着一丝炎阳圣火的混沌本源气息,更重要的,是他悄然引动了一丝识海内“通天剑魂”的本源韵律!

  这缕本源韵律极其微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但就在其接触到圣剑碎片外围那层无形剑意力场的瞬间——

  “铮!”

  一直静静悬浮的圣剑碎片,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却清越无比的剑鸣!

  这声剑鸣,不再充满排斥与威严,而是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探寻,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碎片表面那些玄奥的天然纹路,亮起了微光,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它周围荡漾的剑意波纹,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效!

  林羽心中一定,但并不急躁。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这圣剑碎片经历了万古的沉寂,经历了惨烈的大战崩碎,其内的“兵魂”即便未曾完全湮灭,也必然处于极度虚弱、封闭甚至可能残缺混乱的状态。强行沟通,只会激起其本能的反抗。

  他保持着神识触须的柔和与善意,如同最耐心的匠人,一遍又一遍地,用自身同源的气息(剑魂、圣火)去“抚摸”、“温暖”那碎片外围的剑意力场。他将自己对于剑道的理解,对于那壁画中持剑斩魔的敬仰与共鸣之意,也融入神识之中,传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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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缓慢的、“于热”和交流的过程。他在试图唤醒碎片内沉寂的灵性,建立初步的信任,减少后续真正着手收取时可能遇到的阻力与反噬。

  时间一点点过去。

  祭坛下方,墨辰等人紧张地注视着上方,同时也警惕着四周。这片核心空间虽然看似平静,但谁也不知道是否还隐藏着其他危险,更何况,离阳神教的人,随时可能突破外面的熔岩巨像,找到这里。

  祭坛顶端,林羽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神识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与圣剑碎片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他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入微的神识操控,极其耗费心神。

  但他能感觉到,进展是喜人的。

  圣剑碎片对他的神识探入,排斥力正在逐渐减弱。那清越的剑鸣声,偶尔会再次响起,似乎是在回应。碎片表面的光芒,也变得更加稳定和柔和。甚至,他袖中的炎阳剑柄,传递出的渴望与激动情绪中,也多了一丝奇异的安抚之力,仿佛也在帮助他与碎片沟通。

  然而,就在这看似顺利的沟通进行到某个关键时刻,林羽试图将一缕融合了通天剑魂本源气息的神识,更深入地探向碎片核心,以期建立更稳固的联系时——

  异变再生!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轰鸣,猛地从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户方向传来!

  整个核心空间都为之剧烈一震!祭坛上流转的符文光芒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紧接着,数道强横而充满戾气的身影,裹挟着滔天的杀意与炽热的邪火,如同炮弹般冲破了门户处可能存在的残余禁制,悍然闯入了这片神圣的空间!

  为首者,正是那名离阳神教的金丹后期修士!他此刻衣衫有些破损,显然通过熔岩巨像把守的盆地也并非轻松,但他脸上却充满了狂喜与贪婪,目光瞬间就锁定了祭坛顶端那悬浮的圣剑碎片,以及正在尝试沟通碎片的林羽!

  “哈哈哈!朱雀圣剑碎片!果然在此!天佑我神教!”他狂笑一声,声音嘶哑而得意,“焚天谷的余孽,还有那个小子!给本座滚开!此等神物,岂是你们可以染指的?!”

  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打破了核心空间的宁静!

  墨辰脸色剧变,法剑横于胸前,厉声道:“结阵!阻敌!”

  林羽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叹一声。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沟通被打断,前功尽弃!而且,面对强敌环伺,他再想安心收取碎片,已是难如登天。

  他缓缓收回大部分神识,只留下一缕维持着与碎片的微弱联系,转身,面向那闯入的不速之客,眼神冰冷如霜。

  真正的争夺,在这秘境最核心的祭坛,终于无可避免地爆发了!

  (第15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