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血灵玉的测试-《荒破天穹》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住岚风城。韩烨将炼器铺的门板一一上闩,又在院内布下简单的警戒阵法——经历过赵家的试探和皇室密探的窥伺,他早已养成了谨慎的习惯。

  密室里只点着一盏幽蓝的魂火灯,光线恰好照亮石桌上的木盒。韩烨坐在蒲团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盒盖的云纹,迟迟没有打开。秦岳离开后,这枚血灵玉就像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怀里让他坐立难安。

  测试,还是不测试?

  若测试结果如普通凡俗血脉,或许能彻底打消他心中的疑虑,从此安安稳稳修炼、炼器,不再被那些光怪陆离的传闻裹挟。可若真测出特殊血脉……那意味着他必须直面凌家灭门的旧案,直面皇室的忌惮,甚至可能将养父母和吴昊都卷入危险的旋涡。

  魂火灯的火苗摇曳了一下,映出韩烨眼底的挣扎。他想起猎虎村的韩振夫妇,想起他们粗糙的手掌和温暖的笑容;想起吴昊咋咋呼呼的关心,想起秦家主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赵灵溪那句隐晦的警告……这些人与事像一张网,早已将他与“韩烨”这个身份紧紧绑在一起,而“凌家遗孤”的可能,却像一把锋利的刀,随时可能将这张网割裂。

  “罢了,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韩烨深吸一口气,终于打开木盒。血灵玉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内里的血丝仿佛活了过来,顺着玉质的纹理缓缓流动。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刻刀——这是他初学炼器时用的工具,刀刃锋利依旧。韩烨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在指尖划开一道小口,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一滴,两滴……温热的血珠落在血灵玉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晕开。

  韩烨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玉符。按照古籍记载,若有上古血脉,血灵玉会在接触血液的瞬间发出对应属性的光芒:火属性血脉呈赤红,水灵脉显幽蓝,而传说中的战神后裔,血脉会让玉符绽放金芒……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

  血灵玉上的血迹渐渐凝固,变成暗沉的褐红色,玉符本身却毫无反应,既没有发光,也没有变色,甚至连之前那丝温润的灵气都仿佛沉寂了下去,与一块普通的玉石别无二致。

  “果然……是这样吗?”韩烨喃喃自语,指尖的伤口在灵力催动下缓缓愈合,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他拿起血灵玉,翻来覆去地检查。玉质细腻,血丝清晰,确实是古籍记载的血灵玉无疑,绝非赝品。可为什么会毫无反应?难道谷洪前辈看错了?还是那些与灵草、妖兽的异常互动,只是巧合?

  韩烨不甘心,又割破手指,将更多的血液滴在玉符上。他甚至运转《聚灵诀》,引导体内灵气注入血珠,试图激发血脉与玉符的共鸣。可无论他怎么做,血灵玉都像块顽石,固执地保持着沉默。

  密室里只剩下魂火灯燃烧的“噼啪”声。韩烨将血灵玉扔回木盒,靠在石壁上,眉头紧锁。

  不对劲。

  若他真是凡俗血脉,为何会对灵草有复苏之力?为何嗜血狼妖会对他臣服?为何谷洪的臂骨会与他产生共鸣?这些异象绝不可能是巧合,血灵玉的反应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忽然想起《灵根考》里的一句话:“伪灵根者,非无灵根,乃灵根被血脉之力封印……”

  封印!

  韩烨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对啊,灵根能被封印,血脉为何不能?或许血灵玉的测试需要特定的条件,比如……解除部分封印?

  他立刻从怀中摸出那截已化为玉佩形态的谷洪臂骨。自从在万妖谷吸收了部分能量后,这枚玉佩时常会在他修炼时微微发热。韩烨尝试着将灵力注入玉佩,同时握住血灵玉,让两者的气息相互接触。

  玉佩果然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模糊的星图纹路,而血灵玉……依旧毫无反应。

  韩烨没有气馁,又取出那把吴铁匠用玄黑金母碎片打造的旧锤子。锤头虽已磨损,却依旧泛着暗沉的金属光泽。他将锤子放在血灵玉旁,指尖的血液再次滴落——这一次,血液同时接触到了玉符和锤头。

  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韩烨瘫坐回蒲团上,只觉得一阵疲惫。他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换来的只有血灵玉冰冷的沉默。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那些异常,或许只是《九转玄功》的特殊效果,或是《天工造物录》带来的灵气亲和,与血脉无关。

  “也好。”他苦笑着摇摇头,将血灵玉和旧锤子都收进储物袋,“做个普通人,挺好。”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石桌上的血迹。那是刚才滴落在桌面上的血珠,此刻竟没有完全凝固,反而像有生命般,顺着石桌的纹路缓缓流动,最终汇聚成一个模糊的符号——那符号与谷洪臂骨上的星图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韩烨心中一震,立刻俯身细看。可就在他凑近的瞬间,那些血液仿佛受到了惊吓,迅速干涸,只在石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若非他眼神锐利,几乎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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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韩烨的心跳骤然加速。

  血灵玉没有反应,但他的血液本身,却出现了异常!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血脉确实特殊,只是这种特殊被某种力量掩盖了,连血灵玉都无法检测出来。而那种力量,或许就是封印灵根的元凶,是让他成为“伪灵根”的根源!

  密室的幽蓝灯光仿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照亮了韩烨眼底的震惊与明悟。他之前只想着“有”或“无”,却忽略了第三种可能——他的血脉,比他想象中更特殊,也更危险,连专门检测血脉的灵物都无法轻易窥探。

  “凌家……皇室……谷洪前辈……”韩烨低声念着这些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看来,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他重新拿起木盒里的血灵玉,此刻再看这枚玉符,心中已没有了之前的纠结。测试结果如何,似乎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找到解开谜团的钥匙——无论是玄黑金母,还是谷洪臂骨的星图,或是那本语焉不详的《灵根考》。

  韩烨将血灵玉小心收好,吹灭魂火灯,推开密室的门。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第一缕晨曦正透过炼器铺的窗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光斑。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路,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无论血脉如何,他都必须变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强到足以揭开所有被掩盖的真相。

  至于那枚沉默的血灵玉,或许某天,当他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时,它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