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净化之池与沉睡之钥-《渎神之械》

  古老石像的短暂苏醒,如同在死寂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不仅驱散了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更坚定了小队前行的信念。那股浩瀚而纯净的“大地之力”的余韵仿佛依旧萦绕在空气中,让众人疲惫的身心都得到了一丝抚慰,连空气中那浓重的腐蚀性气息似乎都淡去了几分。

  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感慨,暗石立刻带领队伍继续沿着暗河,向石像指引的、地脉低语更清晰的方向前进。通道开始向上倾斜,暗河的流速逐渐加快,水声轰鸣,两侧的岩壁上也出现了更多那种风格古老的抽象石像,它们如同沉默的哨兵,矗立在黑暗之中,虽然大多锈蚀严重,但凯登能感觉到它们内部残存的、与静默核心隐隐共鸣的微弱力量。

  环境的恶劣程度有增无减。空气中开始出现淡淡的、带着甜腥气的毒雾,迫使众人不得不戴上简易的过滤面罩。地面变得更加崎岖,布满了尖锐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晶簇,需要极其小心地避开。但与之相对的,是那种被“虚无”污染的感觉在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秩序”力场,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排斥着外来的邪恶。

  “我们正在接近某个……受到保护的核心区域。”莉亚娜观察着能量读数,语气中带着兴奋,“这里的空间结构更加稳定,灵风虽然稀薄,却异常纯净,与外面的混乱截然不同。”

  老铁砧敲下一小块黑色晶簇,仔细端详:“这些晶体……结构非常奇特,内部能量排列极度有序,像是某种……天然的净化滤网。难怪这里的污染会减轻。”

  终于,在穿过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地下洞穴的边缘。洞穴呈完美的圆形,穹顶高耸,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天然水晶,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洞穴中央,是一个同样呈圆形的、直径约二十米的“水池”。但池中荡漾的并非清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和柔和白光的乳白色液体!池水表面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吸入一口,便让人感到精神一振,连日的疲惫和伤口处的隐痛都缓解了不少。

  水池周围,环绕着十二尊与外面同源、但保存更加完好、雕刻也更加精美的石像。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昂首咆哮的巨兽,有的像展翅欲飞的灵鸟,有的像扎根大地的古树,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的守护意志,与中央的水池构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能量循环体系。

  “净化之池……”凯登喃喃自语,他能感觉到,怀中静默核心传来的共鸣在此地达到了顶峰,仿佛游子归家般欢欣雀跃。地脉的低语在这里也变得清晰可辨,那悲伤与愤怒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殷切的期盼。

  “就是这里了!”莉亚娜激动地看着中央的水池,“如此精纯的生命能量和秩序力场!这绝对是‘基石’文明留下的重要设施,用来净化地脉、维持区域稳定的!”

  “钥匙呢?钥匙在哪里?”石爪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

  众人的目光在洞穴中搜寻。洞穴内除了中央的水池和周围的石像,几乎空无一物,光滑的地面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机关或物品。

  凯登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着静默核心与这片空间的联系。核心的搏动与水池的波动,与石像的守护意志,与整个洞穴的力场完美地同步着。他“看”到,那所谓的“钥匙”,并非一个实体的物品,而是一道……被封印在池底深处的、纯粹的信息流或者说“权限指令”!

  “钥匙……在池底。”凯登睁开眼,指向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池水,“但它被封印着,需要……正确的‘共鸣’才能唤醒。”

  他走到池边,乳白色的池水仿佛拥有生命般,轻轻荡漾着,欢迎着他的到来。他能感觉到,这池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净化与修复之力,但同时,也蕴含着强大的排斥性,任何带有“虚无”污染的存在,恐怕在接触池水的瞬间就会被彻底净化。

  “我下去。”凯登毫不犹豫地说道。

  “太危险了!”莉亚娜拉住他,“这池水的能量层级太高,万一……”

  “没有万一。”凯登看着她,眼神平静而坚定,“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的核心与这里同源,它应该能保护我。”他又看向暗石和老铁砧,“帮我争取时间,我担心……灰袍者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

  暗石重重点头:“放心,只要我们还站着,就不会让任何东西打扰你。”他立刻和燧石、石爪、老铁砧分散到洞穴入口和四周,构筑起防线。

  凯登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莉亚娜充满担忧的眼神,然后毅然踏入了“净化之池”。

  池水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暖意。当他整个人浸入池中时,想象中被庞大能量冲击的感觉并未出现,那乳白色的液体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温柔地包裹着他,滋养着他疲惫的精神和肉体,连右手掌心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静默核心在池水中发出了愉悦的嗡鸣,仿佛久旱逢甘霖,不仅之前消耗的力量在迅速恢复,核心本身似乎也在汲取着池水的能量,变得更加深邃、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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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下潜去。池水并不深,很快他就触碰到了池底。池底并非泥沙,而是光滑如镜、刻满了无比复杂、流淌着微光的“基石”符文的金属板。在池底的正中央,有一个凹槽,其形状和大小,与他胸前的静默核心完美契合!

  凯登瞬间明白了。他取下静默核心,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之中。

  “铮——!”

  一声清越的、仿佛来自世界之初的鸣响在洞穴中回荡!整个净化之池瞬间光芒大盛!池底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河般亮起,磅礴的能量顺着符文涌入静默核心,核心表面的幽暗光泽与池水的乳白色光芒交相辉映,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融合与升华!

  与此同时,凯登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流淌的数据流和闪烁的影像碎片!他看到了“基石”文明鼎盛时期的辉煌,看到了他们如何梳理地脉、定义法则、守护现实;他也看到了那场与“虚无”的惨烈战争,星辰熄灭,文明陨落;最后,他看到了这座“净化之池”被建立,作为区域网络的最后一个节点,肩负着监测地脉、净化污染,并在关键时刻启动最终协议,封锁或……湮灭核心威胁的使命。

  而那“钥匙”,正是启动最终协议,或者与峡谷深处被侵蚀的“心脏”进行最高权限对接的……指令集和能量签名!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凯登的脑海,被他那经过静默核心强化过的精神意志艰难地吸收、理解。他明白了灰袍者的目标——他们污染并试图控制的“峡谷心脏”,正是这个区域网络残存的、也是最重要的核心枢纽!一旦被他们完全掌控,他们就能以此为跳板,更大规模地引动“虚无”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凯登全力接收“钥匙”信息的关键时刻——

  “砰!!!”

  一声剧烈的爆炸从洞穴入口处传来!整个洞穴都为之震动!

  “他们来了!顶住!”暗石的怒吼声和燧石手炮的轰鸣声紧接着响起!

  灰袍者,果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了这里!

  凯登心中焦急,但他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他只能相信他的同伴,全力加速对“钥匙”信息的吸收。

  洞穴外的战斗异常激烈。这一次,来的不仅仅是普通的污血凝喉和锈水元素,还有多名身着灰袍、手持法杖的施法者!他们站在远处,引导着强大的“虚无”法术,不断冲击着暗石等人构筑的防线,腐蚀性的能量弹和扭曲精神的尖啸充斥在洞穴入口。

  暗石、石爪和老铁砧拼死抵挡,燧石的手炮每一次轰鸣都能暂时压制对方的攻势,但灰袍者的数量和质量显然远超之前,防线岌岌可危!

  “快啊!凯登!”石爪一斧劈碎一个冲上前的污血凝喉,朝着池水的方向大吼。

  池水中,凯登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流淌过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光!“钥匙”信息,接收完毕!

  他一把抓起光芒内敛、但感觉已然脱胎换骨的静默核心,冲出水面!

  “我拿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传遍了整个洞穴。与此同时,周围那十二尊石像,仿佛接收到了指令,齐齐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它们眼中的光芒亮起,强大的守护力场瞬间加强,将灰袍者的攻击暂时隔绝在外!

  凯登的目光穿透力场,锁定了一个看似是头领的灰袍者。他举起手中的静默核心,核心表面那融合了净化池水力量的幽暗光芒,与整个洞穴的力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以‘基石’之名,”凯登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回荡在洞穴之中,“此地的亵渎者……予以净化!”

  静默核心光芒爆闪!一道凝练到极致、并非攻击实体、而是直接作用于能量本质和存在权限的幽暗光束,瞬间跨越空间,射向了那名灰袍头领!

  那灰袍头领试图用法杖抵挡,但他那扭曲的“虚无”力量在这道代表着此地最高权限的净化光束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那灰袍头领的身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作,从脚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无,最终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真正的……净化!

  这恐怖的一幕震慑了所有的灰袍者和他们的造物!剩余的灰袍者发出了惊惧的嘶鸣,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连那些没有智慧的污血凝喉和锈水元素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迅速溃散。

  危机,再次解除。

  洞穴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劫后余生的喘息声。

  凯登缓缓放下手臂,感受着与手中这枚已然不同的核心之间更加紧密的联系,以及脑海中那份沉甸甸的“钥匙”和责任。

  他看向洞穴深处,那地脉低语传来的方向,峡谷的“心脏”近在咫尺。

  最终的决战,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