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以人间风,战天上水-《举世皆敌?那咋了?》

  而在小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一个更加风轻云淡的问剑。

  当然,只是现在看来。

  崔甲身边柳叶三千竟自流,池白水则是将原本在右手的短剑,换到左手。

  短剑与足边的锦鳞溪平行,没有剑鞘的漆黑短剑尖指向锦鳞溪去势,另一只手,双指划过短剑剑身,池白水轻声道:“起。”

  片刻安静之后,便是一大串不绝于耳的轰隆隆阵响。

  只见面前整条锦鳞溪,似乎有一剑“挑起”整条溪水,无根之水在半空中依旧流式不减,不仅仅是如此,只见高空云海翻腾,出现不少如同水底漩涡般的一个个孔洞,而下一刻,孔洞中无数条流水自天上来,全部汇聚在这条锦鳞溪之中。

  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极其巨大的透明网兜,将崔甲以及池白水两人分割开来。

  奔流的水墙将他们二人彻底分割,粼粼波光映照着双方的身影。

  “起剑就是这般气魄,不至于,不至于,我只不过是个学剑十几年的新手,何必呢?”

  当然池白水不可能会回答他,崔甲也心知肚明,随即洒然一笑,右脚抬起在轻轻一踏地面,整个人便掠到空中,身边三千柳叶同样伴随。

  崔甲看着底下,无数江河水运汇聚那条锦鳞溪的奇异景象,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在小镇的时候,自己跟着楚禄和苏阙两人一同去,说书人那边听书,听到的一段内容。

  那个读书人说,人间有剑仙,却不练剑,喜欢读书写诗,有一次途经一处荒地,见到百姓无水,不少人因此渴死,便飞身高空,袖中一剑,展开天幕,便有黄河之水天上来。

  你看看这逼格,这心性,为百姓,为苍生,这人的书算是没读到狗肚子里。

  那个时候,苏阙一天到晚忙的要死,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几乎都回去干,当然除了那些做奴仆,或者触犯法令的事情,没办法家中有个下不来床的老人,可不就得人小当家吗。

  那次也是难得,苏阙难得有闲工夫陪他们出来闲逛。他听得聚精会神,自己却在一旁满口嚷嚷着“不可能”,苏阙也只是听着,没有反驳。最闹心的是楚禄,那小子根本闲不下来,不知从哪儿捡了根笔直的树枝,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戳,戳得人心头火起,恨不得当场给他两个结实的耳刮子。

  现在有水天上来,当初讲的,好像也不假。

  昔年剑仙一剑开天,为救黎民。今日池白水一剑挑溪,汇聚天河,却是为了问剑于他。

  之前池白水说的确实不错,剑气是很凌然,剑意也确实还不够。

  于是崔甲,身边三千柳叶,不断盘旋,四周原本没有源头的狂风,竟是找到了尽头,全部汇聚到了三千柳叶之中。

  世人皆问,如何抓住无形之风?

  答曰:无风,何来乱飞之叶?

  崔甲一笑:无我这乱叶,何来世间狂风!

  一时间,这座小天地,半点风声都没有了。

  我以人间风,战天上水。

  池白水浑然忘我,仿佛没有看到头顶上,崔甲已经柳叶巨风成剑。

  池白水蓦地变回寻常握剑姿势,同时右脚后撤,右手则握住漆黑短剑剑柄。

  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这一刻,那条原本平静流淌的锦鳞溪,竟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一般,开始缓缓地向后流淌。

  随着锦鳞溪的倒退,无数道无形的剑气如同一群凶猛的鲨鱼,在水底穿梭而过。这些剑气所过之处,河道的泥土和岩石纷纷被撕裂、粉碎,原本狭窄的河道也在这股强大力量的作用下不断地被拓宽、加深。

  江湖武学博大精深这种词语,对于池白水来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在这座江湖,走了几十年,遇见过很多,世人称作的那些惊才绝艳之辈,但他们手中那些招数,都是换汤不换药,无非是耍的更花哨,中看不中用而已。

  尤其是剑士,一座座前辈的高峰委实太高,后人大多都是在登山途中,想要上半山腰都很难,更不要说登上山顶或者翻越,说不得都要行至半路,就要跌入谷底,或者干脆自己放弃,自我感觉已经窥其全貌,自顾自下山。

  普通山峰都没有毅力往上爬,就更不用说自己和裴楚荆的这一水一山了。

  所以池白水才会说,当今天下十人,自己一人可战其余九人。

  当然他也说过,今天之后,自己一人可杀九人。

  所以面前崔甲这半剑,尚未完全出鞘的起剑与续剑,池白水都没有半点掉以轻心,更没有像以前,纯粹用自己的一身凌然剑气,一遍遍挥出剑气远攻,一点点削开防御,以手作鞘,一点点将手中短剑拔出来。

  此刻,风起于柳叶之末,云涌于倒流之河。

  崔甲手腕拧转,单手拖住柳叶狂风,狂风不断凝聚汇集,渐渐形成了一个远观如同大锥的风形,清风滚滚,柳叶翻腾,夹缝中有无数气机疯狂流转,连接每一枚柳叶,贯穿每一股清风,崔甲单手持锥,椎尖向上,如同手托巨山。

  至于池白水,挑起整条锦鳞溪,头顶远端,更是不断有一根根树干粗细的水柱涌出水面。

  远看过去,那条锦鳞溪加上天幕的那一根根水柱,就如同是一个巨大的,倒过来的白色扇子。

  池白水行走江湖数十年,早已是登山无数次的人物,今日一见,甘愿下山问剑,崔甲兴之所至,不过此刻除了这两人之外,又来了两人,一大一小,算是半个局外人。。

  只是他的出现恰好在池白水剑起,和崔甲剑形的时刻,无益于大局,也无损于大局,所以池白水和崔甲有意无意都选择视而不见。

  那两名不速之客,一大一小,不过都是身着白衣,面相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相像只不过小的那个眉心有一颗红痣,小的那个没规矩,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单手托腮,看着面前两人各自出剑。

  年长的那个瞧着是个不惑之年的男子,则是面无表情,双手抱臂,静静观看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