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防检查背后的枪声-《曝光黑幕:我靠笔杆子掀翻商界》

  对讲机在顾明远手里响了一下,他没接,只是低头看着林蔚然。她坐在沟底,背靠着湿透的砖堆,左手压着右臂伤口,掌心朝外,隐约露出几个被雨水冲得发白的字。

  他蹲下来,警用雨衣的下摆浸在泥水里。

  “消防栓?”他问。

  林蔚然没回答,也没动。她盯着他的手,那双手正握着对讲机,指节粗,虎口有茧,不像办公室里坐惯的人。

  顾明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消防栓半埋在泥里,锈盖裂开一道缝。他没再问,而是从雨衣内袋抽出一把钢尺,轻轻敲了三下旁边的断墙——短、短、短、长。

  林蔚然眼皮跳了一下。这不是普通警察会用的节奏。

  “我不是来拿你证据的。”他声音压得很低,“三年前海东化工污染案,你听说过吗?”

  她喉咙动了动,还是没出声。

  “赵奎,原安保主管,右脸胎记,蝴蝶形。通缉令编号HJ-0725。你拍到的人,是他。”

  0725。这个数字像根钉子,钉进她的脑子。施工牌编号、车牌尾号、现在是通缉令编号。三处重合,不是巧合。

  她慢慢抬起右手,从胸前口袋摸出一支录音笔,红色指示灯还在闪。她把它转向顾明远,按钮没松。

  “你说他是逃犯,那他在逃期间,有没有出现在城西化工厂的报废设备登记里?”

  顾明远眼神变了。他盯着那支录音笔,又看向她的眼睛。

  “你知道报废登记是假的?”

  “我知道编号HC-0725的设备,三天前被登记销毁,但它昨晚还在往外运危险废物。”她声音哑,但字字清楚,“你说你是查环保案的,那你说说,HJ-0725这个编号,是不是当年污染证据链的最后一环?”

  顾明远沉默了两秒。他从对讲机旁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到她眼前。

  照片上是个男人站在化工厂门口,穿着黑夹克,右脸胎记清晰。背后手写着一行字:赵奎,涉案编号HJ-0725。

  林蔚然瞳孔缩了一下。

  顾明远看着她:“你藏的卡,是不是拍到了他指挥搬运危险桶?”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手指在录音笔侧面轻轻滑动,切换到环境收音模式。

  “你查这个案子,”她忽然开口,“是因为你父亲?”

  顾明远的手顿住了。钢尺停在半空,没再敲下去。

  雨还在下,打在断墙上,发出闷响。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把照片收回内袋,动作很慢。

  “你父亲三年前在环保局做现场采样员,”他说,“最后一次出勤,是去城西化工厂取样。当天晚上,他死于‘意外火灾’。尸体烧得只剩半截骨头。”

  林蔚然呼吸一滞。

  “你父亲的名字,叫林志远,对吧?”

  她猛地抬头。

  “你们两个,都姓林,都查同一个厂,时间点也对得上。”他声音低,“他死前三天,提交过一份异常数据报告。报告第二天就被人从系统里删了。而那天值班的操作员,是你台里的技术科长。”

  林蔚然指甲掐进掌心。

  她没想过有人会把这些线连起来。更没想到,眼前这个警察,早就查过她。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她问。

  “我一直在找赵奎。他三年没露面,直到上周,有人在城中村拆迁区见过他。”顾明远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录音笔,“你今晚来这儿,不是为了拆迁纠纷,是为了化工厂的事,对不对?”

  她没说话。

  远处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像是铁皮屋顶被踩动。

  顾明远立刻抬手,示意她别出声。他侧身靠进沟壁,右手摸向腰间,那里没有配枪,只有一把折叠刀。

  林蔚然也屏住呼吸。她把录音笔轻轻放进泥水里,只留收音孔露出水面。水能传导声音,比空气更稳。

  屋顶又响了一下,这次是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在移动。

  顾明远抬头,目光锁定东侧一栋塌了一半的三层楼。楼顶边缘,一道黑影闪过,随即消失。

  “有人在清场。”他低声说,“他们不希望今晚的事传出去。”

  林蔚然慢慢摸向内衣夹层,施工牌残片还在,边缘割手。她没动,只是把身子往沟底缩了缩。

  “你为什么不带枪?”她问。

  “我是以消防检查名义进来的,配枪会暴露身份。”他盯着屋顶,“上面那个人,不是拆迁队的。”

  “你怎么知道?”

  “拆迁队不会在屋顶放哨。他们只会砸门、拖人、毁证据。但这个人,是在等——等所有目击者都被清除。”

  话音刚落。

  “砰!”

  一声枪响撕破雨幕。

  子弹击中顾明远身旁的断墙,碎砖炸开,一块棱角划过他肩头,雨衣撕裂,血渗出来。

  他立刻扑向林蔚然,将她压进沟底死角,背对着枪口方向。

  林蔚然被压得喘不过气,但没挣扎。她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绷紧,呼吸压得很低。

  屋顶没再响。

  巷口传来皮鞋踩水的声音,不急不缓,由近及远。

  顾明远没动,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慢慢抬头。

  “走了。”他说。

  林蔚然推开他,坐直身体。她从泥水里捞出录音笔,指示灯还在闪。她没关,而是调高了灵敏度,重新放回原位。

  “你刚才说,你父亲死于火灾。”她盯着他,“但那份异常数据报告,是谁删的?”

  顾明远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技术科长删的,对吧?”她声音冷下来,“但他只是个执行者。真正下令的,是能调取系统日志、能压下事故调查的人。你查了三年,不可能不知道是谁。”

  顾明远终于开口:“我现在能动的,只有赵奎这一条线。他今晚出现,说明背后的人开始慌了。他们怕你拍到的东西,也怕我找到他。”

  “所以你来这儿,不只是为了赵奎。”她问,“你是想借我手里的证据,逼他现身?”

  他没否认。

  “那你得先告诉我,”她抬起手,掌心朝上,雨水冲刷下,字迹模糊,但“0725”还能辨认,“这个编号,到底代表什么?”

  顾明远盯着那串数字,良久,才开口:“HJ-0725,是当年污染样本的封存编号。那一箱样本,本该送往省厅复检,但在运输途中失踪。赵奎负责押运。他没死,样本也没毁。它们一直被藏在某个地方——直到最近,有人开始重新处理这些桶。”

  林蔚然心跳加快。

  她想起昨晚在化工厂后巷看到的密封桶,标签被遮,但反光处写着“危险废物”。

  “所以今晚运的,是当年那批样本?”

  顾明远点头。

  “他们不是在拆迁,是在灭迹。赵奎负责指挥,有人在上面掩护。而你父亲,可能知道样本藏在哪里。”

  林蔚然突然想起陈伯枕头下的名单。七个人,七次“意外”。下一个是谁?

  她低头看胸前口袋,三支录音笔都在。最外侧那支,还在运行。

  “你有备份吗?”顾明远问。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指向消防栓。

  他顺着看过去,锈盖裂口处,隐约能看到一点黑色塑料边。

  “卡在那儿?”

  她点头。

  “他们刚才开过枪,不会轻易再走远。”他压低声音,“等天亮前,我们必须把卡取出来,送出去。”

  “你有接应的人?”

  “没有。我现在是单独行动。”

  “那你打算怎么带卡出去?”

  顾明远看了她一眼:“你有记者证。你比我更容易接近媒体渠道。”

  林蔚然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

  “你不信我,但你信0725。”他盯着她,“就像我信你不会在这种时候撒谎。”

  远处,警笛声渐渐远去。清运皮卡没再出现。

  沟底安静下来,只有雨滴落在泥水里的声音。

  林蔚然慢慢站起身,左臂伤口又开始渗血。她撕下一段布条,重新包扎。

  顾明远也站起来,肩头血染湿了半边雨衣。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等。”他说,“等他们以为我们都走了,等他们回来处理现场。”

  “然后呢?”

  “你装作送水工,混进拆迁办。我需要知道今晚的行动指令是谁下的。”

  林蔚然盯着他:“你让我去冒险?”

  “你已经冒了。”他声音低,“从你拍下赵奎那一刻起,你就没退路了。”

  她没再说话。

  雨还在下。

  她低头看掌心,0725三个字已被冲开,只剩一道深色痕迹。

  她抬起手,用圆珠笔在掌心重新写下:消防栓→卡→送出去。

  笔帽合上的瞬间,屋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到了松动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