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后院沃土,种下希望-《作死被抓!禁欲相公原来是!》

  叶孤城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苏晚晚紧绷的神经上,却有千斤重。

  他捏着那枚小巧的金丝盘扣,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

  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物件的,漫不经心的玩味。

  苏晚晚的呼吸都停了,她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眼前的青石板,纹路都变得狰狞起来。

  完了。

  她那点可怜的,藏在针脚里的幼稚反抗,像个脱光了衣服的小丑,被他拎到了聚光灯下。

  她等着。

  等着他下一句的嘲讽,或者更直接的惩罚。

  可他什么也没说。

  庭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还有她自己那控制不住的,擂鼓一样的心跳。

  许久。

  他松开了手。

  那件缝了一半的月白色袍子,被他随手,丢回了她怀里。

  冰凉华贵的月光锦,带着他指尖残留的,一点点温热,撞在苏晚晚胸口。

  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抱住。

  “继续。”

  他说。

  苏晚晚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她想象中的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的幽光。

  他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格外凉薄。

  “我倒是想看看。”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调温润,却字字诛心。“我的晚晚,还能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

  说完,他便转过身,迈步走回了长廊的阴影之下。

  他重新坐下,拿起了那块擦剑的白布,又恢复了那副温柔抚摸情人般的,慢条斯G理的姿态。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苏晚晚的一场幻觉。

  可怀里那匹冰冷的,散发着他身上清冽气息的月光锦,却在提醒她。

  不是幻觉。

  他是在看戏。

  他不仅要看,还要她这个戏子,把戏演得更精彩,更花哨。

  他要她挣扎,要她用尽全力,在他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扑腾出一点让他觉得有趣的,血花来。

  苏晚晚抱着那匹布,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石像。

  冷汗,从她的额角,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布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袍子。

  看着那枚在阳光下,依旧闪着炫目金光的盘扣。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笑了。

  无声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

  接下来的两天。

  苏晚晚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没有再耍任何小聪明。

  她就像一个最听话,最本分的绣娘,一针一线,无比规矩地,将那件袍子缝制完成。

  腰线,被她放回了原来的尺寸,宽大,臃肿。

  那个藏在衣襟内侧的暗袋,被她用最细密的针脚,彻底缝死,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内衬。

  那些已经做好的盘扣,她没有拆。

  那是他“允许”的,唯一能保留下来的,“有趣”的东西。

  她只是把剩下的几枚,也做成了同样的,繁复精巧的如意结样式。

  一排金色的如意结,从领口,一直蔓延到腰侧,点缀在那片清冷的月白色上,显得华美,又张扬。

  像一道道金色的枷锁。

  第三天黄昏。

  她完成了。

  当最后一根线头被剪断,那个烦人的,机械的声音,终于,如约而至。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为夫君缝补一件外衣。】

  【系统判定:宿主以精湛的技艺,超前的审美,完成了本次任务。作品质量极高,充分体现了“贤妻”的用心与爱意。任务完成度:完美!】

  苏晚晚面无表情地听着。

  用心?爱意?

  这狗屁系统,大概是瞎了。

  【任务奖励发放:高产土豆种子一袋(净重十斤),《农具改良初解》一本。】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在“贤妻良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哦!】

  光芒一闪。

  一袋沉甸甸的,用粗麻布装着的东西,和一本薄薄的线装书,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脚边。

  苏晚晚低头看着。

  土豆。

  在这个时代,被称为“洋芋”的,产量高得吓人,还不挑土地的,救命的粮食。

  她那颗早已沉入谷底的心,终于,被这沉甸甸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现实,给托了一下。

  这是武器。

  是她在这座阎王殿里,唯一能为自己积累的,翻盘的资本。

  她走过去,将那袋土豆和那本书,飞快地,塞进了床底最深的角落。

  然后,她捧起了那件新做好的袍子。

  该去交差了。

  …

  书房的门,虚掩着。

  苏晚晚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叶孤城坐在书案后。

  他没有看书,只是闭着眼睛,单手支着额头,像是在假寐。

  夕阳的余晖,从窗棂透进来,在他那张俊美得如同神只的脸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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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晚不敢出声,只是捧着袍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渊般的眸子,在看到她时,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疲惫,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带着审视和兴味的,冰冷的平静。

  “做好了?”他问。

  “嗯。”苏晚晚走上前,将袍子,轻轻放在了书案上。

  他伸出手,拿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拂过那光滑的,流淌着月光的布料。

  他没有立刻检查那些细节,而是站起身。

  “过来。”

  苏晚晚的身体一僵。

  “帮我换上。”

  他说得,理所当然。

  苏晚晚咬着下唇,挪动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他面前。

  她不敢抬头,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和那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先是解开了他身上那件,袖口已经有些磨损的旧袍子的系带。

  然后,再帮他,将那件新的,华美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袍子,穿上。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他的身体。

  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她能感觉到,那衣料之下,是怎样一副充满了力量的,紧实温热的躯体。

  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帮他系上那些金色的盘扣。

  一颗。

  两颗。

  当她系到最后一颗时,手腕,忽然被他抓住了。

  他的手,很烫。

  力气,也大得吓人。

  “晚晚。”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有些喑哑。

  “这件衣服…”

  “我很喜欢。”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颤。

  她能感觉到,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属于捕食者的,强烈的占有欲。

  “所以…”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你要怎么,奖励我?”

  苏晚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很清楚。

  …

  第二天,苏晚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杂着沉香和皂角的,危险的气息。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被玩坏了的,没有灵魂的木偶。

  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尤其是腰。

  像是被车轮子,来来回回,碾了无数遍。

  那个疯子。

  他穿上那件被她改得无比合身的袍子,那收紧的腰线,将他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勾勒得淋漓尽致。

  整个人,少了几分文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充满了侵略性的英挺。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

  所以,他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喜欢”。

  也彻底粉碎了,她那点可笑的,藏在衣服里的报复。

  她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掌控一切的,高高在上的王。

  苏晚晚闭上眼,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像个小丑。

  一个彻头彻尾的,自作聪明的小丑。

  那件袍子缝完了。

  她又变得无事可做了。

  这座名为“水榭”的,华丽的牢笼,又一次,向她展露出了它最本质的,空洞和冰冷。

  她又变回了那个“活死人”。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那些,开得无比绚烂,却毫无生气的名贵花草。

  那些花,像她一样。

  被圈养着,被修剪着,看起来光鲜亮丽。

  实际上,根,早就烂了。

  宅子里伺候的下人,依旧是那副沉默如鬼魅的样子。

  他们走路没有声音,脸上永远是那种紧绷的,毫无生气的表情。

  他们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现在的,带着几分同情的麻木。

  大概,在她之前,也有过别的“金丝雀”,被关在这里。

  然后,在某一天,腻了,烦了,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个念头,让苏晚晚的心,又是一阵发冷。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

  再这么待下去,不等他动手,她自己,就要先疯了。

  她想起了床底下那袋土豆。

  那沉甸甸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真实的重量。

  她想起了那本《农具改良初解》。

  想起了里面画着的,那些她看不懂,却又觉得无比新奇的,曲辕犁,水车的图纸。

  一个念头,像一颗被埋在冻土里的种子,顶开了坚硬的,绝望的壳,顽强地,冒出了头。

  她要去种地。

  就算跑不掉。

  就算最后还是要死。

  她也要吃上自己亲手种出来的东西。

  她不要再吃他施舍的,那些精致得像毒药一样的饭菜。

  她要靠自己。

  哪怕只是在吃饭这件事上。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它变成了她在这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里,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可是…

  这水榭里,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亭台楼阁。

  哪里有地方给她种地?

  她想起来了。

  在水榭的最深处,有一片被废弃的后院。

  那里原本好像是个菜园子。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荒废了。

  现在,长满了半人高的,枯黄的杂草。

  对。

  就是那里。

  …

  做出决定之后,下一步,就是最艰难的。

  她要去,征求那个魔鬼的同意。

  这比让她去死,还要困难。

  她害怕再看到他那双,能洞悉一切的,带着戏谑的眼睛。

  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会被他一句轻飘飘的嘲讽,击得粉碎。

  可她没得选。

  这天晚上,她没有等他开口。

  在他进入卧房,解开那件她亲手缝制的袍子时,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开了口。

  “相公。”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的颤抖。

  叶孤城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向她。

  烛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那双深邃的眼眸,像两个黑洞,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我…我想…”苏晚晚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半天,才把话说完整。“我想…去后院那片荒地…种点东西。”

  书房里,一片死寂。

  苏晚晚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

  她想好了无数种说辞。

  她说她想打发时间。

  她说她不想整天胡思乱想。

  她说她想活动活动筋骨。

  每一个理由,听起来,都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她知道,他根本不会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对苏晚晚来说,都是一种凌迟。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准备放弃的时候。

  他终于,开口了。

  “好。”

  一个字。

  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

  苏晚晚猛地抬头,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巨大的错愕。

  他…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没有追问。

  没有嘲讽。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叶孤城看着她那副呆住的,傻乎乎的样子,嘴角,忽然向上勾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真实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愉悦的笑容。

  “我的夫人,想当个农妇。”

  “我这个做夫君的,怎么能不成全你呢?”

  他说着,朝她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那动作,像是在逗弄一只,不怎么聪明,却总能想出点新花样来取悦他的,小宠物。

  “只是…”

  他又说。

  苏晚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别把自己,弄得太脏了。”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暧昧地,低语道。

  “我嫌。”

  …

  第二天一早。

  苏晚晚就拿到了她想要的工具。

  一把小锄头,一把铁锹。

  都是崭新的,上面还带着机油的味道。

  是管家派人送来的,姿态,恭敬得,仿佛她要去做的,不是什么开荒种地的粗活,而是一件无比高雅的,艺术创作。

  苏晚晚提着工具,走向了那片荒芜的后院。

  推开那扇落满了灰尘的,吱呀作响的月亮门。

  一股腐朽的,混着枯草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齐腰深的,一片枯黄的荒草。

  这里像是被整个水榭,遗忘的角落。

  荒凉,破败,毫无生机。

  可苏晚晚看着这片荒地,眼睛,却亮了起来。

  她那双沉寂了许久的,空洞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点点,活人的光彩。

  她脱掉了那身精致的,不方便活动的衣裙,只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粗布短打。

  她卷起袖子,拿起锄头。

  她像一个真正的农妇一样,开始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劳作。

  锄头很重。

  挥下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干硬的土地,被一点点地,翻开,露出下面黑色的,带着湿气的土壤。

  她干得很笨拙。

  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手心很快就被粗糙的木柄,磨出了水泡。

  水泡破了,火辣辣地疼。

  可她没有停。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种用自己的力气,去改变什么的,最原始的劳作。

  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汗水淌过她的脸颊,滴进泥土里。

  她心中的那些恐惧,麻木,绝望,似乎也随着这些汗水,被一点点地排了出去。

  她干了一整天。

  到黄昏的时候,终于,清理出了一小片,大概只有几平米大小的,干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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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可看着那片黑色的,散发着新鲜泥土气息的沃土,她的心里,却充满了,一种近乎喜悦的满足感。

  晚上。

  她悄悄地,从床底下,拿出了那袋土豆。

  她按照自己那点可怜的,从短视频里学来的农业知识,将那些土豆,一个个地,切成了带着芽眼的块状。

  然后,她又偷偷地,从厨房的灶膛里,弄来了一些草木灰。

  她将切好的土豆块,均匀地,裹上了一层草木灰。

  第二天。

  天还没亮,她就起了床。

  她抱着那些处理好的土豆块,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又一次,来到了那片荒地。

  她用手,在那片黑色的土地上,挖出一个个小坑。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土豆块,一个一个地,放了进去。

  每放下一个。

  她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这不是食物。

  这不是土豆。

  这是她未来的路费。

  是她逃离这座地狱的,船票。

  是她的希望。

  她将所有的土豆块,都种了下去。

  然后,又找来一些干枯的杂草,细细地,铺在了上面。

  做得,十分隐蔽。

  从远处看,这里,依旧是一片刚刚被翻过的,普通的荒地。

  做完这一切。

  她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阳光,穿过清晨的薄雾,洒了下来。

  在她身后,那栋精致华美的,如同仙境楼阁般的主楼。

  二楼,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

  一道修长的,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站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只是那么,远远地,静静地,看着那个在泥地里忙碌的,纤细的身影。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像一口深井,倒映着天光,却永远也看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