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知白守黑(上)-《渡舟之主》

  轩辕黄帝站在营帐外,仰望星空。经历一场大战的涿鹿夜风中带着血腥味。

  陛下,夜露寒重。风后轻声提醒,为他披上兽皮。

  “待明日完成战场的清扫,我等便率军返回,休整后着手处理不来归降的部族。”黄帝说完转身向身后的营帐走去。

  在其踏入营帐的瞬间,天地无声。

  瞬间黄帝置身于不周山顶,面前一个少年背身而立,将一道道符文打入山体。

  “这样就差不多了,不然共工可撞不断这不周山。”赵无眠自言自语。

  “敢问小友是何人?”黄帝警惕的看着赵无眠开口问道。

  “前辈不必如此拘束,您叫我长夜就好了,我找您来是有个问题想问您。在找您之前我已经见过蚩尤了!”

  蚩尤说,他发动战争,是为了九黎的未来。那您呢?您统合万族,平定天下,又是为了什么?

  黄帝微微一笑:“蚩尤啊……(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而非敌意)他没错,只是……太急了。天地初开,万族并起。人族弱小,野兽横行,神灵冷漠。若各自为战,终将湮灭。蚩尤想以力破局,以战止战。可战争……真的能带来永久的安宁吗?”

  “那您的答案是什么?”

  “秩序!蚩尤的九黎擅战,却不懂‘生’。战争可以开拓疆土,却无法让子民免于饥寒、疾病、愚昧。(顿了顿)吾所求的,不是征服,而是共存。炎帝擅农,吾擅兵,蚩尤擅器。若能合而为一,人族何须再惧天灾兽祸?可惜……(轻叹)蚩尤不愿低头,他宁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肯接受‘共治’。”

  “这场战争……您后悔吗?”

  “后悔?(苦笑)若有可能,吾宁愿不曾举起刀兵。但……有些路,不走,便永远无人能走。(抬头望向苍穹)蚩尤败了,可他的血,他的技艺,他的不屈,早已融入这片大地。他是吾最敬佩的对手,也是……最遗憾的兄弟。若他愿放下刀戈,共治天下,或许……但历史没有‘或许’。”

  “那如今,您如何看待自己?是胜利者?还是……”

  “吾只是……一个走在前面的人。(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蚩尤求的是‘强’,炎帝求的是‘生’,而吾……求的是‘久’。(木杖轻顿,祭坛微微震颤)人族若想长存,光靠力量不够,光靠仁慈也不够。唯有秩序,才能让文明延续。”

  “这个答案很好,可太狭隘了,如果面对的是万族林立,诸天并存,泯灭压境呢!”

  黄帝对赵无眠的话很是不解,可言语间的气势就令其有种窒息的压迫感。

  “如果未来您愿意加入渡舟,就会明白的,接下来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我要成立一个情报机构记录人族的兴衰,我让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需要您帮我打好掩护,如果您答应,我可以无条件的为此方天地的人族出手一次。”

  “好...好...”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这个情报机构我命名为知白守黑阁,知白守黑阁独立于所有王朝,它只负责记录人族辉煌,亦铭记苦难与隐秘。历史不需要胜利者来书写。明白如白昼,守秘如黑夜。”

  “现阶段我只需要四个人,仓颉、伶伦、大挠、隶首。”

  黄帝惊讶道“你倒会挑!仓颉造字,伶伦制乐,大挠作甲子,隶首定数术——你要走我四根庭柱!”

  “班底初定,有些规则还需商讨,其他人目前还入不了我的眼。”

  “即便我们做的在隐秘,可真的能躲过(黄帝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向上指了指)的洞察吗?”

  “这个您无需担心,一切有我。”赵无眠平静地说道。

  赵无眠响指一打时空变化与黄帝一同回到营帐之中,有过一次被传送走的经验,此时的黄帝并没有出现过多的惊讶,随后黄帝开始命部下加速打理战场,两日后收兵。

  回到有熊氏的部落后,黄帝找了个理由给化名长夜的赵无眠安排了身份,不日后便召回外出的四人归来。

  第一位到来的是仓颉。这位传说中的文字之神看上去像个营养不良的书生,披着用各种树皮缝制的长袍,腰间挂满刻着不同符号的木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虹膜上浮动着一层半透明的字符,随着视线移动不断重组。

  听说你要记录人间事?仓颉说话时,空气中会浮现出对应的象形文字,现有的结绳记事太粗糙,我的文字还在推广初期。

  赵无眠取出一个玉匣:此物名为千机墨,可以自动适应任何书写载体。他打开匣子,里面的银色液体正在变幻出各种文字形态。

  仓颉的眼睛骤然亮起。他伸手触碰那液体,指尖立刻被银色包裹。令人惊讶的是,液体迅速分解重组,最终稳定成一种结合了象形文字与星图特征的新形态。

  有趣!仓颉突然扯下一块树皮,用沾着千机墨的手指在上面划动。他写下的每个字都在完成瞬间立体化,变成微缩景观——字真的隆起成微型山脉,字化作蜿蜒水流。

  第二位到来的是伶伦。这位音乐始祖扛着一根竹管,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不同音高的声响。他的长发用五色丝线编成复杂的结,每个结都对应一种音律模式。

  声音比文字更早。伶伦一进门就说,但声音转瞬即逝。黄帝说你有办法保存?

  赵无眠从寰宇戒中取出一把晶莹的砂粒:时间之砂,可以捕捉声波并将其固化。他撒出一把砂,砂粒在空中组成凤凰形状,同时发出清越的鸣叫。

  伶伦兴奋地吹响竹管。砂粒随着音波重新排列,形成一种立体的乐谱图案,每个音符都像星辰般悬浮在空中。

  大挠和隶首是结伴而来的。历法之祖大挠手持一根刻满标记的骨杖,每走十二步就会在地上插一根小木棍。算术之祖隶首则不停地数着脚下的小石子,口中念念有词。

  时间需要统一的度量。大挠一进门就说。

  数量关系是宇宙真理。隶首紧接着补充。

  赵无眠笑了笑。他双手同时展开:左手浮现出旋转的星图,右手浮现出跳动的数字序列。时空和数量本就是一体的两面。

  四人围着星屑凝聚的方桌坐下。云星河在桌心投影出契约内容,千机墨自动在每个人面前形成适合他们阅读的版本。

  知白守黑阁。仓颉念出契约上的名称,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赵无眠点头,观察者应当明察秋毫却保持低调。

  伶伦拨弄着固化在空中的音符:记录规则呢?总不能事无巨细全记下来。

  三录三不录。赵无眠竖起三根手指,录文明转折,录智慧闪光,录存亡危机;不录个人私密,不录未熟思潮,不录我们干预的痕迹。

  大挠的骨杖在地上敲出规律的声响:时间刻度怎么定?以日出日落?月相?节气?

  用文明自身的脉搏。云星河指向投影中闪烁的时间线,农耕文明以作物周期为纪,工业文明以机械节拍为纪——记录体系要能自适应。

  隶首突然抛起一把石子,石子在空中组成分形图案:信息如何存储?结绳会朽,甲骨会裂,竹简会腐。

  赵无眠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的晶体。当晶体接触桌面时,整个空间突然扩展,竹屋的墙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垠星空。众人仿佛悬浮在银河之中,脚下是缓缓旋转的地球。

  墨玉玄简。他轻触晶体,地星投影上立刻亮起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一处人类聚落,用星辰为纸,以时空为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