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凤启心扉-《羊城不相信爱情》

  苏月冥的身影虽已消散,但他留下的无形压力,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更令人心惊的是,一张绘制精细的皇陵布防图,与一卷记载着“焚心阵”,核心要义的玉简,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布防图详尽标注了,前朝余孽在皇陵内外的所有明哨、暗卡、机关陷阱,以及兵力分布,其精准程度,仿佛苏月冥本人,就是其中的核心策划者。而“焚心阵”阵图,则赤裸裸地揭示了,如何以特殊手法,引动龙脉之气,使其如同炸药般瞬间爆发,将范围内一切物质与能量,包括噬灵,彻底湮灭的恐怖法门。

  “他这是……将选择权交给了我们。”苏星澜的声音干涩,他拿起那卷玉简,手微微颤抖。这阵图霸道绝伦,确实是能与噬灵,同归于尽的终极手段,但代价,正如苏月冥所说,是皇陵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一切,玉石俱焚。

  “一日。”李云金看着布防图角落,那一行以指力刻下的新鲜字迹,缓缓念出,“明日此时,阵启龙眠。助我焚心,或行汝道,皆由君择。”

  他给了他们,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抉择。

  是选择苏月冥,这条看似一劳永逸,实则牺牲巨大、冷酷无情的“焚心以火”之路?借助他提供的布防图,或许能更容易潜入皇陵核心,助他完成此阵,彻底终结噬灵之祸,但代价是,无数被卷入的生命,以及那片土地,未来数百年的死寂。

  还是坚持他们自己那条,依靠圣玉净化、寻找生机,但过程艰难、希望渺茫,且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的“净化”之路?

  密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三人凝重无比的面容。

  这不仅仅是一个战术选择,更是一个关乎道义、牺牲与未来世界存续方式的哲学拷问。

  黄小凤下意识地抚摸着,腕间李云金送她的,那枚普通玉镯,目光却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看穿那黑暗之后,黎明的景象。李云金则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被石化的渔民,恢复生机时的狂喜,沿街百姓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黄小凤在记忆迷宫中,那纯净而坚韧的眼神。

  许久,李云金睁开眼,与黄小凤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没有言语,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决心。

  “我们……”李云金刚开口。

  “报!”聂焚急促的声音在密室外响起,带着一丝惊慌,“少主,黄姑娘,皇陵方向……有异动!天空……天空出现了血色漩涡!”

  血色漩涡的消息如同重锤,敲碎了夜的宁静。聂焚退下后,密室中只剩下李云金,与黄小凤两人,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云金,”黄小凤率先打破沉默,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在记忆迷宫里,我不只看到了,祭祀和爆炸……我还‘听’到了,那些被噬灵吞噬的魂魄,在彻底消散前的哀鸣与不甘。”

  她抬起手,圣玉在掌心,散发出温润的光晕,仿佛在回应她的心绪。“他们中有被迫献祭的孩童,有无辜被卷入的百姓,甚至还有……被噬灵之力蛊惑、心神迷失的前朝兵士。他们的痛苦是如此真实,如此沉重。”

  她望向李云金,眼中闪烁着水光,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苏月冥的方法,是要将这些痛苦的灵魂,连同噬灵,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并焚毁。这看似干脆利落,可这与噬灵肆意吞噬生灵的行为,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只不过一个用的是黑暗的吞噬,一个用的是……光明的烈焰。我们若选择此法,与噬灵何异?我们又凭什么,替那些尚存一线生机、渴望解脱的灵魂,做出‘彻底毁灭’的决定?”

  李云金静静听着,他能感受到她话语中,那份深切的悲悯与挣扎。

  “所以,”黄小凤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焰,“我在想,我们是否要被,非此即彼的选项束缚了?苏月冥的‘焚心阵’,旨在利用龙脉至阳之气,彻底湮灭,而我的圣玉传承,与咸水歌诀,核心在于‘引导’与‘净化’。”

  她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我们能否……将‘净化’与‘焚心’结合? 不以毁灭为目的,而是以龙脉之气为‘火’,以圣玉与血脉为‘引’,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涅盘之火’?目标不是焚尽,而是……将噬灵及其承载的百年怨戾,彻底炼化、净化,返本归元!”

  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如同在刀尖上舞蹈。利用足以毁灭一切的龙脉之火,却要控制其只焚尽污秽,不伤及本源,甚至还要达成净化?这其中的难度与风险,远超单纯的毁灭或净化。

  李云金凝视着她眼中,那簇不屈的火苗,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这第三条路,或许比前两条更加艰难,更加渺茫。但这条路,闪烁着人性的光辉,承载着对每一个生命的尊重。

  他缓缓握住她微凉的手,感受到她的掌心,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