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瓶噬魄渊·钥裂魂图-《阴茧之锁》

  怀中的几样物品冰冷而沉重。李豫躲在幽暗处,强忍着心脏的狂跳和尘土引起的咳意,借着从坍塌石缝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在膝头摊开:

  一个破碎的、巴掌大的细颈琉璃药瓶:瓶身原本的翡翠绿色泽在裂纹中仍显得不凡,但瓶身上半部分已碎裂,锋利的边缘提醒着它承受过的暴力。瓶中空空如也,只有瓶底残留着一层比尘土更细腻的白色粉末,散发着一种奇异而微弱的甜腻药香,与洞穴的霉腐味格格不入。这香气让李豫感觉头脑发胀,隐隐作呕,绝非寻常滋补之物。

  半截钥匙:材质是某种青灰色的硬木,触手光滑沉重,还带着细微的木纹。钥匙齿牙造型奇特,呈波浪状排列,看起来并非开寻常锁的式样。最奇怪的是,钥匙在靠近顶部三分之一处被某种巨力比如石头砸击?或故意拗断?硬生生折断。断口狰狞,残留的部分也沾染着一抹早已干涸、颜色变得深褐的……血迹?

  一个深褐色、巴掌大小的扁平牛皮卷轴筒:筒身用韧性的牛皮制作,两头用精致的黄铜箍封口,样式古旧但保存完整,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容器。打开其中一个箍,李豫从中抽出了一卷东西。展开来,竟然并非预想中的纸张或丝帛,而是一件折叠得异常整齐的黑色织物。

  将其完全抖开,发现它呈半圆或扇形?展开,更像一件奇特的小型软甲护裆或护心镜的外衬。

  织物本身触手冰凉滑腻,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李豫用力撕扯,竟纹丝不动。借着微光仔细端详,才看出这哪里是普通织物!它竟是由无数细如发丝、闪着乌沉沉光泽、仿佛淬炼过的玄铁?精金?材质搓成的极细金丝!这些金丝以难以想象的复杂缠扭绞合技艺编织在一起,形成了这副又薄又硬的金网软甲片。

  在这金丝软甲片的角落展开后约碗口大小,他赫然看到了一个用暗银线刺绣、融入网格中的极精细的器物图纸!那是一个形状狰狞的金属护腕或者连臂护具图样的一部分。图纸包含了内部机括弹簧、卡榫和一些锋利、形状扭曲、仿佛可弹出的刃爪装置的分解结构,工艺精绝又透着刺骨的邪异杀气。图纸中心还标示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类似弯月与三叉戟交叉的徽记。这图纸似乎只描绘了这危险器物最核心的驱动机关部分,显得非常不完整。

  破碎药瓶:装着剧毒药粉或某种强效但可能致命的违禁药物。其本身无甚大用,但残留的粉末和甜腻香气是线索。也许是给暗杀对象下毒用的,也可能是用来摧毁某种证据如泼洒后引起小范围燃烧或腐蚀?

  断钥:这是一把开启某个特定、机密地点如密室、机关门、特殊囚笼?的秘钥。被折断可能意味着钥匙主人最后时刻的绝望抵抗,拒绝交出秘钥,或是仓促逃脱时为断后而毁掉钥匙。那抹可疑的血迹更是加重了当时情势的凶险。持有断钥,意味着它指向的那个地方依然存在。

  金丝软甲片:这是绝顶罕见的防御宝物,薄如无物却刀剑难伤,足以在未来的搏杀中保命。

  但其上刺绘的异兵图纸则是核心——这是一份失传已久、极其危险且禁止的禁忌武器的核心图谱片段。拥有它,意味着拥有制造甚至改良这种杀器的可能,也可能揭开某个传说中的古老杀手组织或匠造秘门的线索。

  李豫夜伏荒庙,追踪受伤的阴茧贼首,

  只缴获一块刻着神秘“七星印”的骨令、染血的斗篷残片,

  以及一张污迹斑斑的残破羊皮纸。

  破译卷轴时,“蚀心咒”、“月晦祭坛”、“汲取源力”等惊悚密文浮现,

  更发现模糊的“坐标”正指向皇陵百里外的阴险地带,

  三天后便是残月蔽空之时,

  邪恶汲取仪式将在混乱中悄然发动。

  正当理清情报之时,

  斗篷残片竟让他触碰到一股从未感知的恐怖气息,

  一道远超“七星印令使”的致命威胁显露了。

  夜浓如墨,黏稠得吞噬了星辰,也沉重地坠在皇陵后山残破山神庙的每一寸角落。风掠过枯树枝头,呜咽声比鬼哭更令人心头发凉。

  泥地上,乌黑的血迹断断续续,如毒蛇蜿蜒,在微弱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一路逶迤钻进坍塌了一半的庙门。檐角的辟邪兽头碎裂了一只眼洞,空洞地凝视着下方泥地里几处极深的、似是被什么沉重东西拖行踩踏出来的凌乱坑洼。

  李豫背贴着冰冷粗粝的庙墙,整个人嵌在浓重的阴影里,心跳的轰鸣压过了风声,唯独一丝微弱而急促的痛苦喘息,断断续续从庙内传出,牵动着他的耳朵。

  目标近在咫尺,却屏息凝神,如同石壁深处隐秘的刻痕。

  他不再犹豫,弓身发力,狸猫般无声滑过门槛的残骸,身影没入前方更深邃粘稠的黑暗。

  庙内只有刺鼻血腥味和朽木腐败气息翻滚混合。神龛倾颓,神像头颅滚落角落,眼眶渗着空洞的冷笑。破开黑暗的不是眼睛,是嗅觉——那股阴茧门徒特有的、如同沼泽底部淤泥被暴晒后蒸腾出的诡邪腥气混杂在血腥里扑面而来,粘稠且锐利,刺激着咽喉。

  就在前殿!

  那受伤的贼首必然藏身于此!

  李豫蓄力到了指尖,却猛地脚下一顿——一股更微弱的、截然不同的气流拂过鼻端。淡,淡得几乎无法捕捉,飘渺如深潭下冰封千年才得见的古老寒气,却又蕴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力量感,绝非阴茧那些喽啰能拥有。它盘旋着,最终缠住殿心那堆乱草堆砌的残破神座。

  屏息,贴地潜行,指尖已扣住藏于袖中的寒铁破煞锥。三丈……两丈……那沉重的喘息,就在一丈外的草堆后!正要暴起,草堆里骤然爆出一团灰影,伴着一声非人的尖啸!

  影随声动,并非扑向李豫,而是撞向大殿右侧那扇早已倾塌了大半的后窗!

  李豫如电飞扑,掌中短锥带起一道乌光直刺灰影背心。利器入肉,沉闷短促!灰影发出一声垂死的闷哼,鲜血溅起,人却借着前冲之力猛然穿出了朽窗破洞,瞬间消失在庙外的无边黑暗中!

  后窗碎木四溅,寒风灌入。李豫没有丝毫犹豫,狸窜而出,追入更深的夜色。

  冰冷的月光吝啬地勾勒出稀疏的树影轮廓。外面竟是一片孤零零的乱葬岗,墓碑东倒西歪,矮小的坟包像一群趴卧在暗影里的兽。

  草叶上,点点暗沉血迹新鲜欲滴,一路蜿蜒向前。李豫循血疾追,目光锐利如刀,劈开前方迷雾般朦胧的景象。血踪延伸约百十步,突然消失了,连气味都像是被无形的巨口瞬间吞没。

  脚步硬生生停在一处崩塌残破的低矮坟丘前。枯草腐叶层层覆盖,几乎难以辨认此处与其他荒坟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