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石梁惊魂,碎器谜踪-《阴茧之锁》

  沈心烛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双脚试探着踏上那滑腻的石梁。冰冷的湿气瞬间透过鞋底传来。她强迫自己只盯着前方几步远的石梁表面,忽略脚下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深渊。呜咽声和摩擦声似乎更清晰了,像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着她的脚踝。她感到腿肚子有些发软,牙齿紧紧咬着手电筒的金属外壳,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一步,两步……石梁只有不到十米长,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后背一片冰凉。就在她走到石梁中段时,脚下猛地一滑!覆盖的藻类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向深渊一侧歪倒!

  “啊——!”惊呼被堵在喉咙里,只有手电光柱疯狂地乱晃。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的绳索猛地绷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死死拽住。是李豫!他双脚死死抵住地面,身体后仰,全身肌肉贲张,硬生生将她倾斜的身体拉了回来。

  “稳住!别慌!”李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穿透了沈心烛的恐惧。

  沈心烛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稳住身形,指甲深深抠进石梁上粗糙的缝隙里,指尖传来刺痛。她不敢再有任何大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了剩下的几米,狼狈地扑到了对面的洞口平台上,大口喘着粗气。

  李豫见她安全,立刻解下自己腰间的绳索,将另一端固定在通道内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然后以比沈心烛更快的速度,沉稳而利落地踏上了石梁。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每一步都精准有力,仿佛那滑腻和深渊的威慑对他毫无影响。很快,他也安全抵达。

  沈心烛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你…你就不怕?”

  李豫解开腰间的绳结,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怕。但恐惧解决不了问题。集中注意力,恐惧就会被压制。”他拍了拍沈心烛的肩膀,“干得好。”

  两人稍作喘息,将目光投向新的通道。这条通道比之前更显古老,石壁上的凹槽点阵更加复杂密集,而且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仿佛被刻意磨损过的符号痕迹。青铜铃铛在李豫手中震动得更加剧烈,几乎要脱手飞出。

  他们循着铃铛的指引前行,通道开始向上倾斜。那深渊的低沉呜咽声被隔绝在身后,但一种新的、更压抑的寂静笼罩下来。走了约莫百步,手电光柱照射下,前方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通道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巨大洞窟,而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同样由青铜铸造的方形基座。基座表面布满了与铃铛风格一致的、扭曲而神秘的云雷纹。而基座之上,赫然放置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大约有脸盆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碎裂,像一块巨大的、被暴力掰断的青铜碎片。碎片的断口在灯光下闪烁着暗哑的金属光泽,而它的表面,则覆盖着比铃铛上更为密集、更为复杂、也更为诡异的纹路!这些纹路在光线下似乎有细微的流动感,并非静止。

  最让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块巨大的青铜碎片,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的节奏,微微起伏着。就像…一颗沉睡的、巨大的、金属铸造的心脏!

  “这就是…共鸣的源头?”沈心烛的声音干涩,她下意识地摸出了录音笔,又觉得这举动在这种存在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李豫手中的青铜铃铛,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持续不断的剧烈嗡鸣,仿佛在痛苦嘶吼,又仿佛在激动欢呼。他死死盯着那块“心脏”般的碎片,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靠近触摸,但理智又让他僵在半空。

  “不止是共鸣…”李豫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他仔细辨认着碎片上那些流动的纹路,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疯狂鸣响的铃铛,“心烛,你看…这碎片上的纹路走向,和我们铃铛上的,是不是…能拼合?”

  沈心烛凑近细看,心脏猛地一沉。确实!虽然碎片巨大,纹路复杂,但其核心的几条主纹络的断裂点和走向,与他们手中小铃铛上的纹路,在形态和风格上,存在着惊人的、无法否认的延续性!仿佛这小铃铛,就是从这块巨大的碎片上,生生剥落下来的一小部分!

  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撼,远超过发现任何宝藏。这意味着,他们手中的铃铛并非孤立的存在,而是某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青铜造物的一部分!而那个造物,很可能就在这遗迹的深处,或者…它本身,就是这遗迹!

  “我们找到的铃铛…只是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碎片?”沈心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这整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望向那块微微起伏的金属“心脏”,只觉得一股源自亘古的寒意,正透过那冰冷的青铜,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骨髓。

  李豫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块巨大的青铜碎片上,试图解读那流动纹路中蕴含的信息。铃铛在他掌中持续地高频震动,仿佛一个随时会炸裂的蜂巢。就在这时,沈心烛的手电光无意间扫过石室的一个角落,那里似乎有些异样。

  “李豫,你看那!”她低声惊呼,光束定格。

  在靠近石壁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样东西。不再是枯骨或石器,而是几样相对“现代”的物件:一个严重锈蚀变形、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金属水壶,半截埋在泥土里的、同样锈迹斑斑的工兵铲,还有……一小块已经褪色发黑、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迷彩图案的布料碎片。

  这些东西的出现,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石室中古老而诡异的氛围。它们的存在时间,显然远短于这遗迹本身,最多几十年。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沈心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惊疑。她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那块迷彩布片,“这种制式…不像民用的。”

  李豫也走了过来,蹲在她旁边。他拿起那个锈蚀的水壶,壶身扭曲变形,壶口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了。他仔细看着撕裂的边缘,又用手指捻起一点旁边泥土里混合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粉末,放在鼻尖下极其谨慎地嗅了一下。

  “是血。干涸了很久的血。”李豫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水壶的裂口和周围的环境,“看这撕裂痕迹,不像是被石头砸的,也不像是爆炸冲击…倒像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吐出两个字:“…撕咬。”

  这个词让石室里的温度骤降。撕咬?被什么撕咬?野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