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和灭绝师太的交谈-《倚天屠龙纪晓芙》

  穿过几重院落,越往里走,周遭便越发清幽。

  静安堂位于峨眉后山一处僻静的角落,是师父灭绝师太平日清修之所,寻常弟子不得轻易打扰。

  青石小径两旁古木参天,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越走近,心中那份因濠州之行而起的波澜,便渐渐被这片熟悉的宁静所抚平。

  行至静安堂外,只见堂门虚掩,内有淡淡的檀香气息逸出。

  我于门前驻足,恭敬地垂首而立,朗声道:“弟子纪晓芙,拜见师父。”

  堂内静默一瞬,随即传来师父那把清冷而颇具威仪的声音:“进来吧。”

  我应声推门而入。

  堂内光线略显幽暗,唯有几缕天光从高处的窗格斜射而入,映亮了空中漂浮的微尘。

  师父灭绝师太正端坐于正中的蒲团之上,双眸微阖,手中缓缓拨动着一串乌木念珠。

  她身形瘦削,却自有一股嶙峋不屈的气度,仿佛与这堂中的古旧梁柱融为一体。

  我上前几步,于堂中站定,再次躬身行礼:“师父。”

  灭绝师太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锐利如电,此刻正毫无波澜地落在我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内心。

  她并未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堂内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滞了几分。

  灭绝师太的目光看得我心中忐忑,没经过她的允许我就将《武穆遗书》交给了明教的朱元璋,想必师傅要生气了。

  我深吸口气,小心的说道:“师傅唤我前来,可是为倚天剑和屠龙刀之事?”

  灭绝师太并未直接回答,她缓缓起身,宽大的袍袖随之垂落,“跟我来。”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跟随她步入相邻的偏殿,此处比正堂稍显明亮,陈设也更为简单。

  灭绝师太于一张檀木椅上坐下,目光如炬,锁定在我身上,这才缓缓问道:“你此去过程可还顺利?为何比预期耽搁了如此之久?”

  “师父,此事说来话长,容弟子细细禀明。”我先扶她坐得更稳些,然后立于一旁,将如何发现敌人调虎离山、意图围剿其他武林同道,又如何及时返回救援、击退强敌的经过,一一道来。

  灭绝师太听至凶险处,眉头紧锁,听到最终化解危机,她愤怒地一拍身旁茶几,震得茶盏作响:“可恶!竟如此狡诈狠毒!幸好……幸好你心思缜密,坚持回去查看,否则我武林正道必将损失惨重,后果不堪设想!”她语气中带着后怕与凛冽的杀意。

  随即,她话锋一转,目光更为锐利:“那你既已救人,为何不立刻携剑返回峨眉?又去那濠州之地所为何事?”

  我知道关键的问题来了,心神一凛,如实答道:“回禀师父,弟子前往濠州,是为了给《武穆遗书》寻找一位值得托付、能发挥其最大作用的主人。”

  “嗯?”灭绝师太眸光骤然一凝,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武穆遗书》?主人?晓芙,你此话何意?你如何得知《武穆遗书》?你又做了什么?”她的语气中已带上了深深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我迎着她迫人的目光,努力保持镇定:“师傅,倚天剑和屠龙刀中的秘密,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说着,我从怀中取出《九阴真经》双手奉上,“师父,这便是《九阴真经》。而《武穆遗书》,弟子认为,不应让其深藏山中,而应赠与能以其结束乱世、拯救黎民之人。故此,弟子已将其交出。”

  “你……你竟敢!”灭绝师太霍然站起,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你将《武穆遗书》交给了谁?!”她的声音已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

  我感受到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却依旧坚持说道:“交给了濠州红巾军将领,朱元璋。”

  “朱元璋?”灭绝师太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那是何人?何方来历?”

  “师父,朱元璋目前是濠州郭子兴元帅的部下。此人出身微末,曾历经贫寒,深知民间疾苦。他骁勇善战,为人侠义,更有识人之明与统御之才,在军中威望日隆。最重要的是,他抗元意志极为坚定,并非为一己私利之辈。弟子观察良久,认为他乃是当下最有潜力,也最有可能心系天下苍生之人。将《武穆遗书》赠他,是希望助他早日驱除鞑虏,终结这乱世,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此乃弟子权衡再三后做出的决定,虽知僭越,却问心无愧,请师父明鉴!”

  灭绝师太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极不平静。偏殿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落针可闻。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一字一顿:

  “好一个问心无愧……纪晓芙,你可知那朱元璋,他出身明教?”

  我心中一凛,原来师傅知道啊!

  “知道!”我挺直腰背,目光坚定地迎上师父的视线,毫不退缩。

  “知道?知道你还敢这么做!”灭绝师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难道忘了,我峨眉与明教势不两立?你此举将峨眉置于何地,将为师置于何地!”

  她显然气极了,双拳紧握,指节泛白,牙关紧咬,那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

  若非凭借数十年修行的意志强压着,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出手教训我这个“离经叛道”的弟子。

  我深知此刻绝不能退缩,却也不能硬顶,于是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师父,您先消消气,莫要动怒伤了身子,且听弟子把话说完。”

  我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弟子深知峨眉与明教的宿怨,也绝不敢劝师父您轻易放下仇怨。但眼下元廷暴虐,山河破碎,弟子以为,在个人恩怨与民族大义之间,我们或许……可以暂且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见师父眼神微动,我继续剖析:“更何况,弟子将《武穆遗书》交给的是朱元璋此人,而非整个明教。朱元璋是朱元璋,明教是明教,不可一概而论。

  他虽出身明教,却一心扑在驱除鞑虏、恢复汉室江山的大业上,并无意卷入江湖纷争。此人有雄才,亦有仁心,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我深吸一口气,抛出最关键的理由:“师父,试想,若他日此人真能登临至尊之位,念及今日赠书之情,我峨眉得其庇护,光大门户,传承道统,岂不是比困守江湖恩怨、与一个日渐势微的教派缠斗不休,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