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利刃的过去。-《在时空中流浪的军队》

  1999年的圣彼得堡,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城郊的垃圾场里,腐烂的食物气味与煤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一对裹着破旧大衣的情侣,眼神空洞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他们脚下的垃圾桶旁,一个用脏兮兮的薄布包裹着的婴儿正在微弱地蠕动,那哭声细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寒风彻底吞噬。

  男人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女人则别过脸,不敢看那团小小的身影。“赶紧走,别沾上晦气。”男人的声音里满是不耐,女人麻木地点点头,两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风雪中,仿佛刚才只是丢弃了一袋无关紧要的垃圾。

  而那个婴儿,在垃圾桶旁的积雪里,小小的身躯冻得发紫,哭声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微弱气音,像一片即将被风雪掩埋的羽毛。

  如今的大毛,动荡与混乱如同附骨之疽。炮弹的轰鸣时常划破夜空,断壁残垣在城市里随处可见,人们的脸上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刚结束巡逻的年轻警察亚瑟夫,制服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在巷口。

  连日的执勤让他眼下布满了青黑,只想快点回到温暖的家,倒在沙发上睡个天昏地暗。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啊啊”哭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小猫发出的哀鸣,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太微弱了,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一下下挠着他的心。亚瑟夫的心猛地一紧,他循着声音快步走过去,在一个散发着馊味的绿色垃圾桶旁,看到了那个裹在薄毯里的小家伙。薄毯上满是污渍,边缘已经磨破,孩子的小脸蛋冻得通红,嘴唇干裂,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半睁着,像是在无声地祈求着什么。

  亚瑟夫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所有的倦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放轻脚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触到孩子微凉的皮肤时,那小小的身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他的动作便更轻了。“别怕啊,小家伙。”他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温柔地将婴儿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大衣裹住那小小的身躯。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刚才还微弱的哭声,渐渐平缓了些,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推开家门时,妻子索尼娅正系着围裙在厨房收拾,锅里还温着给亚瑟夫留的土豆汤。听见动静,她转过身,看到亚瑟夫怀里裹着个小小的身影,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亚瑟夫,你从哪里抱回来的孩子?”

  亚瑟夫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沉郁:“从垃圾桶里捡的,看这样子,怕是又被人抛弃了。”他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婴儿,小家伙不知是累了还是暖过来了,此刻倒安静得很,只是小嘴巴还在无意识地蠕动着。

  “我明天先去局里报备,再去孤儿院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

  索尼娅没再多问,转身就往储物间走,脚步因为急切而有些踉跄:“你先把孩子放沙发上,小心点。我记得之前帮邻居照看孩子时,还剩了点奶粉,我去找找,先给孩子泡上垫垫肚子。”

  说话间,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罐只剩下小半罐的奶粉,又赶紧烧热水,动作轻快又麻利,仿佛这个突然闯入的小生命,本就该属于这个家。

  第二天一早,亚瑟夫用自己最好的一块羊绒小毯子把孩子裹好,抱着去了当地的孤儿院。孤儿院的墙皮已经斑驳脱落,院子里的孩子们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怯懦。接待他的工作人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完来意,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重重地摇了摇头:“实在不好意思,孩子,我们经费早就捉襟见肘了,院里现有的孩子都快养不起,每天只能喝稀粥,真的没法再接收新的了。

  而且……”老太太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眶也有些发红,“高加索那边还在打仗,后天就要送过来一批孤儿,都是些没了爹娘的可怜孩子,我们实在是腾不出手啊。”

  亚瑟夫抱着孩子走出孤儿院,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他又抱着孩子去了局里,同事们七手八脚地帮忙查了登记,问遍了近期报失的家庭,终究还是没人来认领这个小家伙。一整天,孩子倒是乖得很,要么安安静静待在他临时找来的小篮子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要么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办公,偶尔哼唧两声,那声音软糯,反倒成了办公室里一点异样的动静,冲淡了些许压抑的气氛。

  傍晚回家,亚瑟夫把孩子递给迎上来的索尼娅,声音里满是无奈:“孤儿院收不了,局里也查不到人要他……这孩子,暂时没人要了。”

  他看着索尼娅轻轻拍着孩子后背,孩子在她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索尼娅,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把他养在咱家,行吗?我知道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我实在不忍心……”

  索尼娅抬起头,眼里没有丝毫犹豫,她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对亚瑟夫笑了笑:“傻话,这有什么不行的?你看他多乖,以后就是咱们的儿子了。”

  就这样,这个小生命正式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亚瑟夫和索尼娅商量着,给孩子取了个名字——格列布,希望他能像坚韧的小树一样,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小小的格列布在这个家里一天天长大,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蹒跚学步的孩童,再到蹦蹦跳跳的少年。亚瑟夫和索尼娅从未刻意隐瞒他的来历,等格列布懂事些,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索尼娅把他抱在怀里,平静地告诉了他被捡来的过往。

  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对格列布的疼爱。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总先想着给他留一份,亚瑟夫每次巡逻回来,只要看到有卖糖果的,总会省下几戈比给格列布买一颗,看着他含着糖果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亚瑟夫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他犯了错,夫妻俩会耐心教导,从不会疾言厉色,有一次格列布把邻居家的玻璃打碎了,吓得躲在桌子底下,亚瑟夫没有骂他,只是把他拉出来,牵着他的手去给邻居道歉,回来后告诉他人要学会承担责任;

  他取得一点小进步,比如在学校里得了小红花,两人比谁都开心,索尼娅会做他最爱吃的红菜汤,亚瑟夫则会把他架在脖子上,在院子里跑上好几圈。在满是宠爱的环境里,格列布的童年没有因为身世蒙上阴影,反而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花,温暖又踏实。他总爱跟在亚瑟夫身后,喊着“爸爸,爸爸”,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2018年的冬天,亚瑟夫在一次处理街头冲突时,为了保护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被流弹击中,倒在了冰冷的街道上。当格列布和索尼娅赶到医院时,亚瑟夫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手里,还攥着一颗没来得及送给格列布的水果糖。

  那一天,格列布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绝望。他抱着亚瑟夫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却再也换不回父亲温暖的回应。索尼娅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大半,她抱着格列布,母子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守着亚瑟夫的遗像,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夜晚。家里的笑声消失了,只剩下沉默和思念。

  2021年,成年的格列布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参军。他抚摸着亚瑟夫的警徽,对索尼娅说:“妈妈,爸爸是英雄,我也要像他一样,保护我们的家。”索尼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儿子的脾气,只能默默地为他收拾好行囊,在他临走前,紧紧抱了抱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格列布带着对家庭的感恩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投入到了严苛的军事训练中。无论是体能极限的突破,还是侦察技能的打磨,他都拼尽全力,从不退缩。训练场上,他总是最刻苦的那一个,别人休息时,他还在一遍遍练习射击、格斗,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他却毫不在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变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凭借优异的表现,格列布顺利通过考核,被编入第123侦察营一连三排。这是一个以精锐着称的单位,有着“利刃”的代号,每一名成员都经过千挑万选。穿上迷彩服,戴上侦察兵徽章的那一刻,格列布挺直了脊梁,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自己将在这里书写属于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战友们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