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和珍珍摊牌-《僵约:抱歉,影后抓鬼比演戏更猛》

  影院门口灯火通明,人潮渐散。

  王珍珍看着眼前只剩下最后几场的排片表,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对身旁戴着墨镜、身形挺拔的况天佑柔声道:“天佑,好像都满座了……只剩下那部《僵尸道长》还有票。”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声音更轻了些:“你……是不是不想看这种片子?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她以为他会对“僵尸”二字敏感甚至排斥。

  况天佑只是沉默地走向售票窗口,片刻后,拿着两张印着狰狞僵尸海报的电影票走了回来。

  “就这部吧。”他的声音透过墨镜传来,听不出情绪。

  电影院内,光线幽暗,音效营造着恐怖的氛围。

  银幕上,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蹦跳着,发出低沉的嘶吼。

  王珍珍紧紧挨着况天佑坐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当一只僵尸猛地从棺材中弹出,特写镜头占满整个银幕时。

  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低呼一声,冰凉的手下意识地寻求依靠,紧紧握住了况天佑放在扶手上的大手。

  她的手很小,很软,因为用力,指甲微微陷入他的皮肤,带着细微的颤抖。

  况天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凉和轻颤,侧过头,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她。

  她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眼睛睁得大大的,长睫不住轻颤,却还强自镇定地看着屏幕。

  在他眼中,这些银幕上的形象虚假而滑稽,与他所经历的真实截然不同。

  然而,身边人真实的恐惧,却透过交握的手,清晰地传递过来。

  当电影里僵尸群起攻之,配乐变得尖锐刺耳时,王珍珍终究是没能忍住,低低地“啊”了一声。

  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鸟,猛地侧身扑进了况天佑的怀里,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不敢再看。

  她温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馨香,微微发抖。

  况天佑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敲击着他的胸腔。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拥抱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她依靠着,目光深沉地落在她乌黑的发顶。

  过了一会儿,恐怖的音效稍歇。

  王珍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绯红,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头发,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对不起,我其实不怕的,是,是旁边的人突然尖叫,吓到我了……”

  她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况天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努力掩饰却漏洞百出的慌乱。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穿透了电影的喧嚣,直抵她心底:“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好像能洞察一切:“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王珍珍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

  她抬起头,对上他即便隔着镜片也依旧锐利的目光,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眼眶迅速泛红,积聚起水汽,她哽咽着,充满了愧疚:“天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关你的事。”

  况天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刻的疲惫和自嘲:“是我想骗自己而已。”

  他在心里无声地补充:是我,一直把你当成了阿秀,在那个自欺欺人的梦里,不愿醒来。

  就在这时,王珍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

  她仰着脸,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凝望着他:“天佑,我想告诉你。”

  她的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这句话,这副毅然决然、毫无保留的神情,与他记忆深处,六十多年前阿秀对他许下承诺的模样,一般无二。

  况天佑恍惚了。

  时光好像在这一刻倒流,眼前温婉的面容与记忆中坚韧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影院昏暗的光线成了最好的迷障,让他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王珍珍,看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长睫像蝶翼般轻颤,温润的唇瓣微微抿起,带着一种献祭般的顺从和期待。

  两个人的距离在无声中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那抹温软的前一刻,况天佑猛地惊醒。

  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他几乎是弹跳般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撞得座椅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看也没看被他这突兀举动惊得睁开眼、一脸错愕和受伤的王珍珍,转身,近乎逃离地冲出了放映厅。

  电影尚未散场…

  幽暗的小巷空无一人。

  他没有动用僵尸那超凡的速度,只是用普通人的步伐,近乎踉跄地快步走着。

  王珍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来。

  “天佑!”

  她在他身后喊着,带着哭腔:“就算你是僵尸,那又怎么样啊?”

  况天佑猛地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绷得紧紧的。

  他觉得是时候,必须让她彻底认清这残酷的现实了。

  “别跟着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站在你面前的,是真的僵尸!”

  王珍珍也停下了脚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声音颤抖却执拗:“我只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我最爱的人。不管你是僵尸还是什么,我都不会害怕的!”

  她说着,又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

  “站住!”

  况天佑厉声喝止,依旧没有回头:“你不害怕,只是因为你没有亲眼看到过!”

  “我看到过!”

  王珍珍急切地辩解:“在英国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莱利先生是僵尸了!”

  “你看到的不是我!”

  况天佑猛地转过身,终于面对她。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得惊人。

  王珍珍被他眼中的痛楚刺伤,却仍坚持着:“其实从头到尾,介意的都是你自己!”

  况天佑低了低头,墨镜遮住了他眼中翻腾的挣扎。他在思考,要不要将那最丑陋、最真实的一面,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这或许是最残忍的,但也是唯一能让她清醒的方法。

  “当有一天,我真的忍不住要咬你的时候,你想后悔,已经太晚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王珍珍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也许……我是自愿的呢?”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况天佑最后的犹豫。

  他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然后,在王珍珍惊恐放大的瞳孔中,他不再压制体内奔涌的力量。

  眼眸瞬间转变为幽绿色,嘴角咧开,两颗尖锐、森白的僵尸獠牙,猛地探出唇外,在走廊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冰冷非人的光泽。

  “你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因为獠牙的存在而显得有些含糊,却更加令人心悸:“僵尸,就是这样的。”

  王珍珍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恐怖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手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况天佑心中一片冰冷的绝望。

  看吧,这就是反应……

  然而,下一秒,王珍珍眼中的惊骇,迅速被一种汹涌的心疼所取代。

  泪水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没有再后退,反而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那张因为僵尸本相而显得狰狞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感受到那非人的棱角。

  “我不能失去你,天佑……”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最终用力扑进他的怀里。

  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好像要用自己微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躯体。

  这句话……

  阿秀当年,也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不!不对!

  我不是况天佑!我是况国华!而怀里的珍珍,也不是阿秀!

  巨大的认知和情感的错位,让他如同被烈焰灼烧。他猛地、几乎是粗暴地,推开了紧紧抱着他的王珍珍!

  在王珍珍踉跄着、带着破碎和不解的目光中,况天佑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转身。

  这一次,他没有再留有任何余地。

  身形一动,瞬间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天佑!”王珍珍凄然的呼喊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却再也追不上那道决绝的身影。

  嘉嘉大厦,毛悦悦家

  毛悦悦毫无形象地瘫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穿着舒适的居家服,怀里抱着一大包薯片,正咔嚓咔嚓吃得欢快。

  电视里播放着况复生参演的那部恐怖喜剧《小僵尸胡桃木》,屏幕上,况复生扮演的小僵尸正做出各种滑稽搞怪的表情,逗得毛悦悦哈哈大笑,脚丫子还愉悦地跟着剧情节奏晃悠着。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家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

  毛悦悦反应极快,笑声戛然而止。

  她眼神一厉,几乎是本能反应,手中没吃完的薯片袋子随手一扔。

  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手刀带着风声就朝着门口那闯入的人影劈去。

  她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攥住。

  “况天佑?”

  毛悦悦看清来人,愣了一下,随即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你不敲门的吗?差点被我当贼打了!”

  她注意到他脸色异常难看,墨镜也不见了,周身散发着一种低沉压抑的气息。

  况天佑绕过她,径直走进客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对不起,我先躲躲。”

  “躲?”

  毛悦悦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脑中警铃大作,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你做什么了?”

  她凑近他,压低声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会……是吸人血了吧?”

  “我告诉你况天佑,你吸了人血躲我这里也是没有用的!小玲不收你,我也一样会收了你!”

  她说着,眼神已经下意识地往放着打神鞭的房间方向瞟。

  “你胡说八道什么…”

  况天佑烦躁地打断她的联想:“我刚刚……已经告诉珍珍,我是僵尸了。”

  毛悦悦一怔:“然后呢?她什么反应?”

  “她说……她不介意我是僵尸。”

  况天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毛悦悦更疑惑了:“那不是很好吗?珍珍呢?”

  “我跑得快,她现在……应该还在回嘉嘉大厦的路上。”

  毛悦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挣扎和痛苦,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刚刚拿过薯片、有些油腻的手指,然后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

  她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目光锐利:“心软了?舍不得了?”

  况天佑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无尽的涩意:“没有。”

  “只是……她太像阿秀了。”

  毛悦悦沉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变得直接而冷静:“况天佑,你如果不喜欢珍珍,就早点把话跟她说清楚,把珍珍,还给真正的况天佑。”

  “我知道。”

  况天佑闭上眼,手指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在想如果六十多年前,我对阿秀如实地说出我是僵尸,她或许也会像今天的珍珍一样,接受我的身份……”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迟来了半个多世纪的悔恨和痛苦:“而我,却瞒了她六十多年,让她苦苦等了一辈子……”

  看着他沉浸在过往伤痛中的样子,毛悦悦张了张嘴,却发现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自己,此刻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

  这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遗憾和愧疚,太过沉重。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马小玲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小玲?”

  她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嗯……情况有变,天佑跟珍珍摊牌了……对,他现在在我这儿。”

  “珍珍估计快回来了,情绪可能不太好……”

  “你,一会儿方便的话,去开导开导她吧。”